曹叔应一声,从榻上坐起。
“殿下曾说,会让我窜改情意。”我平复了心境,半晌,道,“不知殿下凭甚么让我窜改?”
秦王沉默半晌,道:“晓得。至于诸侯,孤说过,诸侯之事,处理总须机会,若平空行事,只会弄巧成拙。”
曹叔道:“我当年确是这么想,可你看阿麟,可像个天子?”
也就是在当时候,曹叔有了退意。开端动手布局后路,与秦王和谈便是最上之策。厥后明光道攻占鲁国、济北国和东平国,一来是为了减缓明光道财务之危,二来则是为了在与秦王和谈时能有更多的筹马。但也是在当时,曹叔因为身材不适,将领兵之事交给了蒋亢,而蒋亢的野心也更加透暴露来。
曹叔看着我,点头:“去吧。彻夜晚膳之时,将桓侍中带过来,我好久未见他,可相谈一番。”
“父亲,”曹麟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道,“该服药了。”
“蒋亢其人,跟了我很多年,虽对教中管理之法与我不尽不异,但其才调确切出众,亦很有人望。”曹叔道,“我派他到雒阳与秦王媾和,亦是想着我和阿麟退隐,由他接办,可保安稳;他有功于秦王,自也不会受虐待,将来少不得封侯赐爵。可惜,此人野心太大,凭着一己私欲,与诸侯勾搭,拥兵自主。一旦成事,教众便要被拖入无尽的战事,堕入大难。”
“孤不日便要回洛阳去了,到时也不知何人还返来喂。”秦霸道,“让它们吃饱些无妨。”说罢,又喂了一把。
“恰是。”我说。
我看着他,心头一动,正待说话,忽而听得脚步声和谈笑声传来,望去,却见是曹麟和伏姬。
“为了拖住他是真, 这病无治也是真。”他声音暖和, 说着,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霓生,人终有这么一日, 云先生如此,我亦然。”
“薛尚早已归顺朝廷,在东平国中为内应。”秦王的语气慎重,“就算你未曾去找他,他也会从蒋亢手中将你救出来。云霓生,孤从不会置你于险境,畴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冯旦笑了笑,道:“巧了。”
“恰是。”薛尚说罢,向我一礼,“闻知云女史身材抱恙,未知安好?”
自天下大变,局势风起云涌,明光道虽趁机扩大了很多地盘,但本身的危急也越来越重。上百万的教众穿衣吃粮,皆为大事。曹叔每日劳累,不料本身的病情愈发严峻,终究病倒。
我微微点头,忍不住他:“曹叔,你当初设这明光道,不是为了光复前朝么?如何舍得就这么罢休?”
“媾和以后,明光道兵马皆解甲归田。”曹叔道,“秦王承诺,明光道畴昔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所占田土,亦仍分与各地教众。”
我说:“我被蒋亢偷袭以后,一心担忧雒阳无所筹办,乃至仓猝应对。大王若将这计议奉告我,何至于教我这般狼狈。”
我忙道:“可你昨日说,这病无碍,假装病重是为了拖住蒋亢。”
“方才大王说,霓生姊姊必然会来,让我出来看看。”冯旦道,“如果姊姊来到,便带姊姊入内。”
我也与他酬酢两句,问:“秦王在么?”
“阿麟……”我擦一把泪水,哽咽着说,“阿麟晓得么……”
这处宫室修建地颇是高雅,花树修竹到处装点,转过几道回廊,我就看到了秦王坐在水榭里的身影。
曹叔持续道:“当年,云先生不附和我复国,曾劝我与他回籍去,过清净日子。可我当时实在放不下,与云先生分道扬镳。”
我看着他,少顷,道:“我已无恙,多谢将军。”
我点头:“殿下公然神机奇谋。我分开雒阳之前,曾向殿下供应诸侯调兵的隐患,殿下口口声声说不敷为虑,本来已是布局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