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公然是往藏书阁而来的。为首者是其中年妇人,看上去穿戴甚为讲究,不似仆妇。中间提灯笼开道的是两个男仆,另有几个婢女,手中拿着承担和瓶瓶罐罐,中间拥着一个年青女子。
潜入荀府对我而言并驳诘事,那藏书阁在荀府的后园,除了些把守清算的家人,也无甚保卫。可那书有八百多册,凭我一人要全数运走,只怕是难。
在与大长公主议定了战略以后,我就已经动手,曾两次潜入到荀府当中。藏书阁在夜里并无人看管,只是落了锁。荀府里倒是有家人夜巡,不过藏书阁只要这些书,而收纳财物的府库在别处。以是藏书阁并非要紧之处,家人夜巡时也甚为松弛。
妇人叹口气,道:“这几日主公宿在宫中不回,夫民气中不喜,故是脾气暴烈些。你且在此处住几日,待夫人气消了,也自会让你归去。不过你须得服膺,今后在夫人面前,定要恭敬谨慎。
中年妇人带着她走到藏书阁前,一边让男仆将锁翻开,一边对女子道:“此处是主公的书斋,内有居室,你可暂宿此处。”
实在, 她本身也不过隔一两日才出去一趟, 不是去宫里看望太后,便是去白马寺礼佛。
女子唯唯诺诺,说着话,世人进了书斋里,便再也听不清言语。
关于宫中的事,也不过是在奴婢闲暇时或者仆人用膳时会被提起。但我晓得,暗害之事已是悄悄成形。
为了此事,我特地刺探过。荀尚现在虽住到了宫里的庆成殿,但他带出来的物什里,并没有那些书。
这诗赋自是我传出去的。荀尚虽虽不准游乐, 没有了雅会聚宴, 但嘴长在人的身上,岂是能禁的。光禄勋托名流顾焘劝公子到差,公子以诗赋作答。同时, 我使些钱, 让人将此事连同诗赋拿到太门生中间漫衍。太门生多是热血青年, 对荀尚一手遮天很有不满, 逢得这般机会,岂有疏忽之理。因而公子的诗赋传来,乃是毫无牵挂。
当然,这也有好处,在内里点灯,不易被内里发觉。
这些事我未曾听过,颇觉新奇。荀尚畴前一贯以糊口检点闻名,家中虽也有两妾,但皆奉侍多年生儿育女之人,与夫人邓氏也从无反面。天子是一个非常正视大臣私德的人,对荀尚这一点非常推许,觉得榜样。趋炎附势的人向来很多,大长公主不过是此中之一,这些日子,变着花腔给荀尚送礼奉迎的人络绎不断。所谓送礼,非财即色,天然少不了美人。约莫正如那几个家人所言,荀尚当权以后,大抵觉得终究熬到了头,便不再在乎门面了,十足笑纳。
荀尚的老婆邓氏喜好香,大长公主就送了一只精美的香柜畴昔,内里的各色名香,皆价比黄金乃至贵于黄金:荀尚的宗子荀谅喜好宝马,大长公主便一口气送了八匹,毛色各别,皆汗血良驹。就连荀凱,大长公主也非常殷勤,传闻他爱好行猎,便将名下的一处林泽丰茂的田庄奉上,供其游乐。
祖父的知名书还在荀府。
浩繁的贵胄之家里,大长公主最是风雅。而荀尚也甚为对劲,不但没有计算公子所为,还给至公子桓攸和二公子桓旭都升了官。
外墙跟桓府差未几高,我早已选好了潜入途径,翻过墙去,未几,潜入后园。
借着灯火光,只见那女子生得非常娇美,却哭哭啼啼的,我见犹怜。
可惜一楼走下来,我毫无所获。因而,又上了二楼。此处亦是摆满了书架,我还是一排一排细嗅,几近转了大半圈以后,终究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那些书。
女子低泣着,谢过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