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公子该服药了。”我很有耐烦地说,“服了药再安息,如何?”
真乃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在沈冲面前苦心运营端庄贤淑的模样,岂料公子竟来拆墙角。
我将一碗粥端过来, 用汤勺舀起, 悄悄吹散上面的热气, 喂到他的嘴边。
“恰是。”他说,“我传闻过原颍川太守云宏之事,霓生,你都猜到了。”
“当然有,你忘了遮胡关?”沈冲道,“若非你当时卜卦,我等只怕都要被鲜卑人暗害。”
我说:“不是,我听闻表公子出事了,便本身来了。”
沈冲暴露惊奇之色。
我讶然:“另有第一次?”
“我听闻,此番逸之表兄得以保全性命,乃是霓生之功?”她含笑道。
沈冲道:“与凌晨无甚不同。”
“表公子这伤比不得平常,还是要耐烦才是。”我说着,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上,给他盖严实些。
我不答,却道:“在遮胡关时,公子曾问过我的出身,想来也晓得了我祖上之事。”
他吃不得很多, 小半碗以后, 即点头说吃不下了。我不勉强他, 少顷,又端来药碗。
这是回朝以后,我听到的最高的嘉奖,不由志对劲满。
“梦见你那日在元初书房外插的花。”沈冲道,“甚是都雅。”
那声音醇厚而暖和,传入耳中,我的心仿佛停在了当下。
我哂然,忙取来净水给他漱口。
待得看到来人,我讶然。
沈冲应了一声。
而我此时的心中,则如灌下了一整桶的蜜糖。
“表公子醒了?”我体贴肠问, “渴么?可要用些粥食?”
沈冲讶然:“哦?”
沈冲对我心底这些弯弯道道天然一无所觉。他睡了两个时候以后,再度行来,我喂他用了些肉穈粥,又服了药,他靠在褥子上,神采平和。
沈冲一怔,半晌,苦笑。
沈冲问:“我昏倒之时,是元初将你寻来的?”
看着他喝了水以后重获重生的神采,我忍俊不由。
惠风常常提及公子时,总说就算他只是对她暴露一个浅笑,她也甘之若饴。
他看着我,好一会,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也笑了笑。
“我去给表公子取些蜜吧?”我说。
我忙让仆人过来, 用褥子垫在他身后, 谨慎翼翼地扶他坐起一些。
“枉我读了很多书,到头来不过自设囹圄,还不如你想得开阔。”他说。
沈冲却点头,缓了一会,道:“不必,就这般服下便是。”说罢,他干脆把药碗接过,吹了吹,如同赴死普通定了定神,然后一口气喝光。
实在除了皇家,豫章王与淮阴侯另有些亲戚。豫章王后陆氏与淮阴侯夫人杨氏是表姊妹,因得这干系,豫章王百口来到雒阳以后,两家经常来往。故而当时在云栖寺,宁寿县主与我提及过沈冲。
杨氏浅笑:“故意便是,岂计算这些。逸之这些日子已是渐渐好起,你归去奉告殿下,不必顾虑。”
“你看她方才打量我家公子那眼神,直勾勾的。必是又想勾引桓公子,又想勾引我家公子。”她越说越活力,“她算得甚么人?竟想脚踏二船。”
沈冲张口, 渐渐吃下。他的呼吸触在我的手背上,温热而陡峭。
“表公子若喜好,我也给表公子房中插一些。”我尽量让本身看起来安静些,借着给他倒水,粉饰着脸上的热气。
这并不难猜,沈冲这般讲究学问的人,会在遮胡关劝公子听我神神叨叨,想想就晓得此中必是事出有因。
沈冲的眼神意味深长,把杯子还给我。
“好个不守妇道的宁寿县主。”惠风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