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低下些。”他说。
“为何?”林勋问道。
著作郎是秘书监属官,专司朝廷文史著作之事,多择选名誉卓著之士充当。公子年未满二十便得此位,对于士人来讲,自是殊荣。但著作郎首在名誉,平常之事不过埋首于文牍,将来升迁也多是到太常部属的太学之类去处,于公子的抱负而言,倒是无所裨益。
青玄踌躇了一下,点点头。
“不必。”公子淡淡道,“他来不如不做。”
“不该许又如何。”公子唇边出现一丝苦笑:“逸之好不轻易捡了命返来,淮阴侯便是再不肯意,也须得顺着他。”
“公子问这么很多,是喜好淮南么?”我猎奇地问。
“你们可知,为何此处这么多鱼?”我问。
他的手生得很都雅,手指苗条,却并不细弱,也不像很多男人那样骨节粗大。因为常日练武,他的手掌上有一层薄茧, 但这约莫只要我晓得,涓滴不影响他的精美之感……我俄然发明,我常日虽也给他洗手,却不似本日看得这般细心。
我说:“那也是失了道义。若非如此,皇后如何策反北军和殿中诸将,又如何得了宗室支撑?虽终究宗室兵马未动,但若非宗室为后盾,只怕皇后不敢冒险。”
公子看着我,暴露无法之色。
“恰是。”我说。
公子不觉得然:“我又未曾吃过,你安知我会嫌弃?”
“去就去。”青玄道,“老林,你方才不是说去捕鱼么,捕些来。”
公子坐在茵席上,抚玩着河景和飞过的水鸟,感慨道:“汤汤兮,轻翾于飞。”
公子朝远处望了望,半晌,道:“这有何难,那路边上的,但是个茶棚?”
“不过问问。”我忙道。这时,我想起一事,岔开话,“公子此番出来,可奉告了长公主和主公?”
公子此番终究如愿以偿,带上了他的青云骢。
公子将手指抬起,嗅了嗅,眉间倏而展开。
“这可不是唬人,”我笑笑,“不信,你二人去捞鱼尝尝。”
我叹口气:“你二人可传闻过三十年前的汝阴之战?”
公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神采沉凝。
我说:“公子这般行事,不怕长公主和主公见怪?”
我:“……”
我说:“淮阴侯亦应许么?”
青玄看着我,脸上有些不定之色:“为何不敢下水。”
我内心翻个白眼。青玄怎会连掐背都掐不好,他必然是用心的。
这当然是好,因为他骑马,我就能在马车里睡觉,不消在中间服侍。
我说:“因为本地人从不来捕鱼吃。”
“入朝?”公子道,“我在白马寺那几日,朝中倒是又来了人,不过是想召我去做个著作郎。”
“他前两日也给我掐过。”公子轻哼一声,“比你还笨手笨脚。”
心想,他们如果想难堪一个奴婢,能够有无数的体例不让你晓得。公子能这般无忧无虑真是好。他想去甚么处所就去甚么处所,想找甚么人就找甚么人,向来不必像位卑者那样那样思前想后,乃至要为获得仆人多一些眷顾而如履薄冰。
“为何?”
“他们之以是落下残疾,都是因为少时不晓事,到水中去捕鱼。这水中的鱼虾吃人肉太多,他物已经有趣,便每日就在水中等待,如有人来捕鱼,便会簇拥而至。”我说着,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阴恻恻一笑:“故而他们那衣裳底下,腿仍在,只是被鱼虾啃得没了肉,只剩下白骨。”
“你本日做了何事?”公子转头看我。
我看着他,讶然。
他还说不必讲究。
公子讶然:“甚么如何筹算?”
“谯郡就在豫州,我等回程会路过。”半晌,公子弥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