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只是衣裳,我能够让桓瓖在内宫中直接拿给我。但是宝楼保卫周到,面熟的人只怕不得靠近,为求稳妥,我须得寻一个身量差未几的人,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再按他的模样扮装。
前番桓瓖与公子及沈冲提及这慎思宫的保卫时,也提起过鲁京此人,说他是新近到任,专门守宝楼。当时,他们提及此人,是在阐发庞氏在慎思宫里的权势时附带提到的,若庞氏要对太子妃和皇太孙动手,领兵者恐怕就会是此人。
太子妃的脸上变了变,哀戚之色一扫而空。
那些宫人用过膳以后,各自分开。有的去了太子妃和皇太孙的屋子,有的留下清算物什。
我放下心来。
外间佛龛仍在原处,只是面前的香炉里已经没有了供奉的香火。
“……谁让鲁司马是庞宽部下的红人。”一人道,“这慎思宫中,也就鲁司马敢呼朋引伴喝酒,连宫正都不敢管。”
天气垂垂暗下,待得全然乌黑以后,慎思宫沉寂下来。
公子却不担搁,像前次那样抱起我,将我递出去。我敏捷伸手撑住空中,抽身出了去,又将那箅子盖上。
“果然?”她低低道,又喜又急,擦了擦面上的泪痕,朝我身后张望,“沈冼马……”
“另有便是公子等人将太子妃和皇太孙带走时,不管何时,须得有二人以上贴身护送。”
我四下里打量着,只见到处摆着食盘,却不知哪些才是太子妃院里的。
“皆是命,不成比不成比……”一人道,说罢,又聊起了别的不三不四的话。
“你那夜特地问起了宝楼,我想你不会做无用之事。”
皇太孙安抚着太子妃,眼睛却看着我,神采平静:“你是何人?”
“莫喊了,”一人道,“此处如此喧闹,你喊他也听不到。”
公子暴露迷惑之色:“为何特地这般要求?”
我应了声,站起来,再度确认了四周无人,借着假山和花树的掩蔽,朝内里走去。
“沈冼马他们还在筹办,我来是要奉告太子妃一声,早做筹办。”
“我日日来取食,还能骗你?”那人道,“畴前只要两人,少些,现在又五人,便多了很多。”
“可她们常日服侍得可殷勤了,这晚膳也是,仓促吃了几口又畴昔奉侍了。”
“我送你畴昔。”他对我说。
桓瓖虽是个纨绔, 当真做事的时候倒是不差。他带返来的宫人衣裙非常称身, 我穿上以后,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甚为对劲。
我俄然感觉本身有些失策,公子这张脸,就算穿上最浅显的衣裳,也不会让人忽视。固然我交代他们用草木灰涂脸,但对于公子来讲,或许不敷……
二人闻言,面上的神采仍骇怪,但已经结壮下来。
我心中了然。
我虽藏了细绳索,但明白日,毕竟须得防备人瞥见,故而此事不急。
我说:“这些都不难。太子妃若不信,现下可去看看那些宫人,可有一人能起来发言?”
“可我不晓得。”
我点头,暴露浅笑:“本来如此。”
我没法辩驳,只好转过身去,独自往前。
那二人听到,转头看我,笑了起来。
公子却神采自如,看看我:“怎不走了?”
——穿上裙衫,身姿婀娜才是女子……
不久,前面一队巡查的卫士劈面走来,她们的声音倏而收起,走路的姿式也变得摇摆。
公子看着我,面无神采。
“母亲,莫哭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道,暖和而稚弱。
我:“……”
我又将镜子揽到面前来照了照, 心想,我也不差么。可惜现下是夏季,宫人的衣裳都是厚袍子, 穿好以后也看不出甚么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