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里一下就想到了那是甚场面，我面上一热，道，“不必。”
“在想一事。”公子的声音低低，伴着他的呼吸，似有温热的触感。
此处乃是慎思宫中的最高处，能听到下方的很多声音。那些士卒们无事的闲扯，另有远处，不知哪个跟着鲁京一道喝了酒的醉鬼还在扯着嗓子发疯。我呵一口气，搓搓手。内心想着公子那边。鲁京的室中有滴漏，我来之前特地看过，现下，应当已经将近到子时了。公子他们也该当已经下到了那暗渠里，或许已经藏身到了花圃，正在一个埋没的处所盯着这楼上。
这算不算我占他便宜？心底忽而想道。
我点头，对他说：“公子留在此处，把门闩上，如有人来，牢记不成开门。”
为了防火，宝楼上并不点灯。不过无妨，眼睛风俗了夜色以后，仍能看得清楚。
沈冲的神采我从未见过，暴怒而冲动，被公子架开时，仍挣扎着嘶吼：“放开！我要杀了这无父无君之人！”
“你置天下于何地？”沈冲冷冷道，“圣上不能主事，皇太孙死了，莫非城阳王便做得了储君？你觉得那些个个手中有兵马的宗室都是安排？到时天下大乱，你我皆是罪人！”
世人面面相觑。
除此以外，另有很多宫人，明显是仓促起来，头也来不及梳，抱着盆跑了出来。
“司马要巡宝楼？”
从人已经替鲁京宽了衣服，他好端端地睡在榻上, 身上盖着褥子, 跟刚才的醉态比的确斯文。
桓瓖道：“我晓得。”
“公子怎不走？”在心跳越来越不受节制的时候，我终究忍不住，小声提示。
当时已是深夜，宝楼前虽有灯火照明，但并不太亮，堪堪够卫士看得清路。当班的卫士正在闲坐谈天，蓦地看到我，纷繁站立起来，如同尽责保卫之态。
画好了妆，我从他的柜子里翻出些薄衣，缠在身上，充作肥肉。然后穿上他的官袍和官靴，配上印绶、腰带和佩刀，戴上帽冠。
宝楼的位置就在慎思宫正中，占地颇大。作为先帝心中挚爱，宝楼建的甚为奇巧，四周皆有复道，连接宝楼四方的楼台殿阁。宝楼上的灯台很多，形状各别，设置奇巧，传闻全数点上之时，乃是灿烂无匹。传说先帝在位时，欢畅了就令人将宝楼中的宝贝摆设出来，点起灯台。然后邀来喜好的臣僚和嫔妃，在四周的殿阁中喝酒作乐，抚玩那些宝贝与灯光辉映的琳琅美景。
“他们可发觉了子泉公子的行动？”我又问。
公子的声音甚不耐烦：“快些。”
“到底出了何事！”公子喝道。
“霓生？”那攻击的人倒是桓瓖，他看到我，神采顿时又惊又喜，忙道，“伤了未曾？我还觉得你……”
或许是天太冷，没有人上来巡查，宝楼上只要我一人。待得我走到顶层时，只觉风劈面吹来，固然身上裹了很多衣服，还是不由地打了个颤。不过本日的风不算大，对于放火来讲乃是上佳。
他喘着气，看着我：“霓生，你无事么？”
公子道：“我随你一起。”
这屋子想来畴前也是朱紫住过的，寝室四周有丰富的幔帐。为免被内里的人瞅见灯火光生疑，我将近前的幔帐放下, 然后, 把灯点上。
桓瓖和沈冲各不言语，也不再闲坐，依言走了出去。
路上，我将一颗栗子剥了，放入口中。待得走到离宝楼十数丈远的处所，我走到通衢上，学着刚才鲁京的调子，粗着嗓子，口齿不清地哼起曲来。
这话出来，四周倏而沉寂。
待得走了一段，我往身后瞅了瞅，公然没有人再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