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没有直接答复,头也不回地站着。现场进入一段难耐的沉寂,只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秋风中闷响。
从浓雾中赶来的高力士,一脸茫然的看着李隆基。李隆基目视着这好似通向无尽远方的浓雾,对高力士说:“带那几个宫伶来见我,没有我的答应不准皇亲国戚再进入这园子玩耍。”
公主府大门外,跟着龙武大将军王毛仲一声令下,五六千名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着横刀的万骑骑士敏捷把公主府围住,如一只火龙般以不成反对之势敏捷伸展开来,公主府外很快就堕入一片火光,被团团围住。骑士们手上那被火把照亮的钢刀,反射着夺目的橘色暖光;但这暖,是酷寒砭骨之上长久而辛辣之暖。
光阴回到17岁那年,春日里的王府梨花顶风怒放,洁白如雪。李隆基心想着给姑母送去几枝报春,趁便玩几天。叮咛人剪下开得最旺的几枝用沉香木盒装好,提着就向公主府跑去。因为常常出入公主府和府上看门的阍人很熟,号令不准禀报要给姑母一个欣喜。
李隆基咬了咬牙正筹办命令突入公主府时,公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翻开了,世人后退一步警戒起来,做出要战役的身姿。
“姑母……”
“太子,您快命令吧!不要再踌躇了!”身后的殿中少尉姜皎早已磨拳搽掌跃跃欲试,急不成耐对公主府高低血洗一番。
刘幽求的声音让李隆基方才稍缓的气愤之火再次被扑灭。现在,对权力的巴望赛过统统,包含曾经在他深处绝望中给他带来无穷勇气的嫡亲――承平姑妈。
夜已深,浓雾早已充满着全部宫殿,在春季的轻风中微微卷动,面前熟谙的宫阙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天下。
“谨慎有诈,太子殿下!”王毛仲翻开了木盒。只见几只干透了的梨花在内里悄悄地安设,还能闻出一股奇特的芳香。
那浓黑中透着光的毒酒,让李隆基心如刀绞:“我就要用这杯毒酒结束姑母的平生吗?让这浓黑吞噬她那固然老去但仍然完美的容姿?”
公元713年八月,秋意已浓。一杯毒酒在送去的路上,吞下它的仆人被灌上的罪名是谋反。
“给我围起来!“
浓雾中行色仓促赶来的是万骑骑士李坤和尚食局的膳司罗更慈,罗膳司低着头手里托着托盘走在前面,身后身高六尺的李坤身上那皇家御赐的披肩在已经满盈开的秋雾中跟着他的疾走而摆布摇摆,显得威武非常。罗膳司就像被他节制的一只兔子,随时都有丧命的伤害。
“归去吧!不消送我了!好好管理国度,让大唐成为大家神驰的人间乐土吧!大唐再也接受不起同室操戈比年纷争了。”
李隆基几近用尽了力量,拖着脚走出大门后,内里传来惊骇的哭叫声:“公主!公主!......承平公主薨!”......
李隆基正沉寂在儿时和承平公主相处的敦睦光阴中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平空呈现。那是他特地拜访的前朝邑县尉刘幽求的声音。“承平公主的声望就如同当年的武后,现在文武百官无人不尊无人不从,就连皇上都让她参与群情国事,只要她存在一日,你就不能完整把握大权,如此以往,多少年后能够您将会沦为又一个被放逐的皇子,到时候大唐将再一次由女主政,李氏江山又会堕入纲常混乱乾坤倒置之境,天下会堕入万劫不复啊!太子殿下!“
“叩见太子殿下,毒酒已送到”
“把盒子给我。”李隆基道。
现在,一声不哼,直挺挺地立于公主府门前的男人恰是承平公主的侄子、将来的天子李隆基。他俊朗的面庞因为将要产生的变故而显得非常凝重,舒展的眉头更有别于昔日的安闲,心神不宁且思路万千:三年前恰是他和姑母承平公主一道,再一次将李氏皇族的江山从外戚手中夺回,禁止了韦后诡计效仿祖母武氏吞噬大唐江山的野心。承平公主平生无数次救李家于危难,谁曾想,在你争我夺的权力斗争中,曾经密切无间的姑侄竟变成今晚对抗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