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培静哭得岔了气,于嬷嬷一面陪着哭,一面照顾她。
谢筝唤了他一声。
她已经没有了父母可尽孝了,再落空了陆培元,这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要让她与陆毓衍如何是好?
脑海当中,是她头一次在这书房里见陆培元时的画面。
陆培静死死咬着下唇,连唇上泌出了血珠子都浑然不觉,她的身子一样颤着,不晓得是冷的还是慌的。
单丛批示着人手安插灵堂,风卷着雨水打湿了庑廊,他避也不避,只顾着不断做事,他不敢让本身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他就不晓得要如何办了。
单丛抱着怀中大朵的红色绸花,道:“传闻娘娘来了,这大风大雨的,娘娘如果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呢……”
这个当口上,谢筝也不想去跟唐姨娘争辩信与不信的事儿,便道:“辛苦姨娘了。”
谢筝抹了一把泪,回身出了书房,站在庑廊下,直直看着不远处的唐姨娘。
雨水冲刷着石狮子,门匾两侧悬着高高的红色灯笼,在风雨中摇摇摆晃着。
陆培静一出来,就被浓烈的血腥气给熏得扑倒在地,她几近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榻子前,泪水簌簌而下,一瞬不瞬看着陆培元。
单丛吸了吸鼻子,道:“本日我没跟着老爷出门,好好的,俄然衙门里来传话,说老爷的马车摔下山了,我从速带着人手畴昔,在城门口就碰上了。
谢筝缓缓点了点头,仓猝清算了一番,带着花翘出了门。
等上了肩舆,一向绷着脸的花翘才略略放松了一些,压着声儿与谢筝道:“女人,奴婢在府里没敢说,怕一不留意叫人听了去。
自从谢筝呈现在陆家,唐姨娘就在刺探谢筝的秘闻,谢筝晓得唐姨娘的来源,也不信她。
马车会甚么会摔下山,只能去问严老七了,就是不晓得他还撑不撑得住……”
手腕俄然被扣住了。
谢筝回书房跟于嬷嬷说了声,打断先去药铺里看看。
陆培元给她说谢慕锦的旧事,给她说陆家的态度,说不管如何陆家都会护着她,认她这个儿媳……
谢筝微微蹙眉。
谢筝死死攥紧了拳头,她想问一问陆培元,为甚么要食言呢?
“灵堂已经在筹办了,往各府送了讣告,另备了手札,快马加鞭送旧都去了,想来太太接了信就回赶返来,二爷在回京路上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到了,”唐姨娘打断了谢筝的话,自顾自说了一番,这才顿了顿,补了一句,“老爷的事,女人还是问单丛的,我便是说了,女人也是不信的。”
哪怕这笑容比哭还丢脸,她也不能做头一个痛哭的人。
白皇后准了陆培静回陆府。
于嬷嬷咬着牙,挤出了笑容来。
但是,没有一点回应。
花翘得了信过来,见谢筝身上也是湿哒哒的,从速拖着她往客房走。
奴婢瞧着唐姨娘很不对劲,她一贯很少出门的,去的也多是金银铺子、布庄胭脂铺,前阵子出了趟门,返来就沉着一张脸,一副要死不活、苦衷重重的模样。
奴婢揣摩着,唐姨娘是不是晓得老爷要出事了?”
说完,也不管唐姨娘是个甚么反应,回身便去寻了单丛。
陆培静还撑着,那她也要撑着。
“妈妈不消安抚我,”陆培静的长睫湿漉漉的,不晓得是泪水还是雨水,“我能撑得住的,我能的。”
严老七给陆培元赶了十来年的车了,驾车的本领不错,单丛猜想许是这些天接连大雨,山间的路不好行车才出了不测。
马车在陆府大门外停下。
陆培静走得很急,底子顾不上打伞,谢筝小跑着跟在背面,直到上了马车,才稍稍缓过些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