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皱着眉头,跟了上去,将手炉塞到陆毓衍怀里:“听我的?喏!”
“爷,”竹雾问了安,道,“安公公说,殿下这会儿得空,还是前回的处所。”
将画笔放进笔洗,交给小内侍,李昀问道:“狄水杜的案子,查清楚了?”
帘子撩起,内侍请了陆毓衍出来。
“一身酒味,还想抱二筒?哪回不是一爪子号召你?你还不长记性!”
李昀听得很当真,没有打断陆毓衍的话,听他说梁嬷嬷的兄嫂,说王氏,说狄夫人与陈婆子。
陆毓衍笑着回声。
两个婆子面面相窥,见狄夫人哭丧着脸点头,也不敢多问了,一人一边擒住陈婆子,将她带了出去。
孙氏说话声音金饰,翻旧账也翻得和顺如水,陆培元吃这一套,不管夫人说甚么,都乐呵呵地陪着笑容,样样都应允下来,翻着翻着,就旧账别说是陈年霉味尽消,还添了无数蜜糖风味。
“这料子都雅?前回我与嫂嫂说这色彩显胖,你和大伯还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会儿又变了?”
陆毓衍扣住谢筝的手,安抚道:“这几日太冷才有些不舒畅,无妨事的。”
屋里的谢筝走到窗边,稍稍推开窗子,让冷风吹一吹她滚烫的双颊。
对杨府尹而言,案子有了交代,但对谢筝与陆毓衍而言,这个案子的终究目标,是要把梁嬷嬷扯下水。
李昀笑了起来。
竹雾眼观鼻鼻观心,他是真的没眼看,他们爷常日里清冷性子,唯有对着女人时,才暖和极了,跟哄着捧着似的。
开门的还是前回的小内侍,他侧过身请陆毓衍出来。
听着是抱怨,但也满满都是体贴,陆毓衍不由就弯了唇角。
她明白的,她的牢房,就在佛堂当中,在菩萨跟前,她的心要赎罪,要下狱。
梁嬷嬷是他们弄清楚当年旧事的一颗首要的棋子。
肩舆落在胡同口,陆毓衍不疾不徐往深处走,到了前回那小院,他不轻不重敲了门。
回到药铺楼上,烧得热腾腾的炭火让全部屋子都和缓极了。
谢筝将被扣着的五指抽出来,起家下楼请掌柜的熬些姜汤,等回到二楼时,竹雾也从外头返来了。
事到现在,狄水杜遇害的案子已经非常清楚了,只要把梁松抓返来,顺天衙门就能结案了。
谢筝睨他,哼道:“刚伤着时,让你好好养着,也说无妨事,现在看看,这哪儿是无妨事的?不就是当时没有养好,才会如此吗?”
恰好,他听着还挺舒坦的。
待听完了,李昀深思半晌,道:“寻不到梁松?”
林勉清的丹青,他再练上几年也赶不上,但能直言其他皇子的是非,而不是空洞的一句不错,陆毓衍已经是个能说实话的了。
他喜好如许的实话。
谢筝迈出来,看了眼一脸不解的管事,与陆毓衍道:“这个陈婆子,收了梁嬷嬷的银子。”
谢筝感喟,道:“陈婆子是带归去与梁嬷嬷对峙的。夫人起了杀心,却没有真的杀了王姨娘,衙门里不会把夫人下大牢。只是,夫人长年诵经念佛,却心生恶念,夫人的罪恶,跪在菩萨跟前时,夫人必然比我明白。”
外头的雪将停未停。
他的丹娘,还挺喜好翻旧账的。
陆毓衍彼时不懂父母的这类相处,这会儿听谢筝几句话,顷刻间就明白了。
林驸马的坠马到底是暗害还是不测,鸦青所说的长安公主和梁嬷嬷打算着杀李三道灭口,这些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也只要梁嬷嬷能说明白了。
竹雾去给安公公带口信了,谢筝坐下来与陆毓衍说事情。
陆毓衍细心看了,道:“殿下的画技,与其他几位皇子比,极其出众,但相较于林驸马,另有很大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