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和花翘梳洗换衣,换下风尘仆仆的男装,再作女儿家打扮。
等晓得李昀继位,没多久就是陆培元的棺椁入府了。
统统灰尘落定,陆毓衍松了一口气,挂念着谢筝,又让松烟转头跑了一趟。
她们爱听的就是谢筝的故事。
隔天,陆毓衍陪着谢筝出了城。
章家嬷嬷抿着嘴,看着陆毓衍和谢筝边走边说话的身影,心落了大半了。
孙氏和陆毓衍引着她在陆府各处问了安,统统人都晓得谢家女人来了。
自从陆培元没了的动静传回旧都,老太太就没再露过笑容了。
许是悲伤旧事垂垂都放下了,“无家可归”这四个字,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
清楚畴前是那么爱嬉笑怒骂的一名白叟,上午打趣媳妇、下午逗弄曾孙,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把老太太打倒了。
谢筝没有见过祖父母、外祖父母,她对至心待她的白叟的印象就只要傅老太太,陆家老太太待她的好,沉甸甸地积在她心中。
门房上晓得“阿黛”这个名字,又见谢筝手上有孙氏送的东西,涓滴不敢担搁,请了两人到门房稍坐,使了人一溜烟去报信了。
从门房上得了信,陆毓衍仓猝就来了,想着要好好说说谢筝,真瞧见那数月不见的小女人巧笑嫣然,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陆毓衍脚步仓促,眉宇之间带了几分郁郁,到了近前,对上谢筝那双晶亮的眼睛,那些怪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老宅,谢筝是他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妇,在底下人跟前,给她留些颜面。
陆毓衍沉沉看她,想伸手刮她鼻尖,念着门房里外主子很多,到底还是耐住了。
“母亲在等你了。”陆毓衍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笑意。
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松烟快马加鞭,见谢筝手臂带伤,好言劝着她养伤,再把自家爷的叮嘱念叨了好几遍,连花翘都笑话他罗里吧嗦跟个老太太似的。
可陆毓衍真没想到,嘴上承诺松烟会留在京中疗养的谢筝,这才多少日子,就已经进了旧都了。
老太太欢乐了些,数月间压在陆府上的沉重与阴霾也渐渐散了,老太太院子里服侍的丫环婆子们也敢说些笑话趣事了。
萧玟有些游移,嘴上没有说话。
真当着人捏她脸颊鼻子,转头准要恼的。
萧玟背过身去,取出帕子摸了摸眼睛。
篮子里的祭品一一摆开,谢筝在坟前跪下,满腔的话想说,一时又不晓得从哪儿提及。
实在也不是见怪,更多的是担忧。
陆家老太太握着谢筝的手,尽是皱纹的眼角潮湿着,她当真看了谢筝好久,让萧玟从箱笼底下翻出了个妆匣,取了一只青玉镯子,亲手给谢筝戴上。
萧玟送走过傅老太太,看着婆母这模样,内心哪能不慌?
谢筝莞尔。
陆家老太太拍了拍谢筝的手背,与萧玟道:“我晓得这镯子该比及大礼成了再给她,可老婆子今儿个欢畅,迟早就要戴上的,不拘泥那些了。
竹雾去孙氏那儿传话时,说的天然不是阿黛,而是谢家女人了。
虽是住在陆府,吃穿用度上都无需操心,章家嬷嬷和老章筹议来筹议去,还是怕给谢筝添费事,没有提出跟出来服侍的设法,只事无大小地叮咛花翘,就怕她不敷全面。
姑爷待女人至心好,老爷和太太在地下定能放心的。
老婆子一这屋子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今后也都是他们的,你放心,认亲时老婆子还是能取出好东西来的。”
孙氏安抚普通拍着她的肩膀。
彼时说得好好的,等事情了了,谢筝就在京中陆府住着,等他安排妥了旧都的事儿再回京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