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哽咽了,有那么一瞬,她几近坐不住了,想蹲下来痛哭一场。
谢筝见了礼。
她是个有残破的姐儿,她生来就比平凡人少了一只胳膊,或许恰是因为这类残破,她才没能活下来。
两人到了梁家外头,岁儿敲了门,隔了会儿,才有一妇人小跑着来开门。
肚子提早两月发作,梁大人那夜宿在国子监,家里连人手都不敷,二更天又不晓得去哪儿找稳婆,梁夫人就让人去敲了郑家大门。
梁夫人哭着求郑夫人,求她莫要把工出张扬出去,就说早产的孩子落下来就不可了。
那里晓得,孩子落下来,少了一条胳膊。
既然夫人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她自当避出去,可梁夫人这个身材,委实叫人担忧。
这般模样,可见梁夫民气里之煎熬。
郑夫人与她交好,仓促赶过来,她身边又有个懂的婆子,便帮梁夫人接生了。
梁夫人看出妇人的踌躇,道:“不消担忧我,没事的。”
“妈妈,”梁夫人打断了谢筝的话,与那妇人道,“哥儿在屋里安息吧?妈妈去看着他,免得他调皮,又打翻东西。”
谢筝搬了绣墩来,坐在床边,凤眼沉沉望着梁夫人:“那我来奉告夫人吧。
妇人不认得谢筝,对岁儿倒是熟谙:“你如何过来了?府上不忙吗?”
郑夫人说,三娘是她害死的,她这么多年诵经、帮助善堂,都是为了赎罪……”
梁家不比郑家余裕,谢筝入了屋子,一眼看畴昔,家具都是有些年初了的。
梁夫人下认识咬住了唇,被子里的双手攥得紧紧的,尽力稳住了声音,道:“我是素素,但我不认得甚么三娘,也不晓得郑家姐姐为甚么要在功德簿上写我的名字,许是另一名叫素素的女子吧。”
妇人踌躇极了,她看得出来,衙门里想要晓得的事情对梁夫人打击很大,夫人该当是一个字都不想提的,可又不得不提。
岁儿一张小脸纠结:“我不晓得,没传闻过呢。”
梁夫人勉强坐起来,声音又细又低:“病中有力,女人莫见笑。衙门里想问些甚么?郑家姐姐与我亲厚,我也想帮她把凶手绳之于法。”
梁大人在国子监仕进的第三年,她怀了三娘。
谢筝想,梁夫人就是三娘的母亲了,唯有母亲,在闻声这些事情时,才会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即便她嘴上不认,她的神态行动都已经承认了。
“夫人,”谢筝叹了一口气,“三娘是个不幸孩子,不是因为她有残破,不是因为她早夭,而是因为直到二十几年后,她的母亲还是不敢认她,不敢承认她是本身的孩子,不敢在功德簿上写上父母两边的名字,知名不怕,怕得是连姓氏都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