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筝来了,松烟迎上来,压着声儿道:“女人,我们老爷方才到家了。”
陆培静从于嬷嬷嘴里听到动静时,拧眉摇了点头。
萧娴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畅些的姿式,道:“都雅是都雅,却过分温润了。”
陆毓衍站在庑廊下,闻声动静,他循名誉了过来,桃花眼沉沉湛湛落在谢筝身上,唇角似有浅含笑意。
“淑妃怕是气得够呛了吧?”陆培静放动手中的筷子,取出帕子按了按嘴。
翌日一早,谢筝陪萧娴用了早餐,刚撩帘子走出正房,就见一婆子仓促过来。
与萧娴报备了一声,谢筝快步走到了角门上,门外树下,松烟正候着。
谢筝是头一返来,但她的心机全然不在此处。
陆培静扶着暮雨的手,走出大殿,在院子里消食。
这就是后宫,谁也不晓得下一刻会从哪儿冒出个新人来,也不晓得哪一刻又会添多少糟心的话。
又说官家女进宫,没得圣上和几位娘娘首肯,是坐不得软轿的,李昀做主应允,又算甚么端方。
谢筝的呼吸一窒,一时之间只听到本身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
说长安公主肝火冲冲寻寿阳公主的事儿,半点没有做姐姐该有的模样,长安与林驸马迩来干系不睦,长安这听风就是雨、爱闹腾的脾气也脱不了干系。
傅老太太的精力还算不错,一身赭红五福临门的袄子,配了个盘丝金领扣,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笑呵呵与熟悉的来宾说话。
不但如此,圣上和皇后也添了贺礼,给足了萧家面子。
陆培元没返来时,等着也就等着了,既然回了都城,她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借口养脚伤,又将近及笄,萧娴闭门不出。
萧娴并不是浅显的官家女,以圣上待先皇后的敬爱和现在待傅老太太的看重,李昀若今儿个瞥见了当没瞥见,一样要被说上一通。
萧娴生辰那日,萧府高低热烈极了。
陆府处所不大,与普通的官宦之家也没甚么辨别,只是安插安排当中,有一股子旧都世家的味道。
再昏黄的江南烟雨山川,都缺不了点睛之处,只那么悄悄一点,让全部画面都新鲜起来,带着水气雾气,伴着丝丝微凉的风,劈面而来。
一整日下来,萧娴累得够呛,趴在床上让浅禾替她按压,闭着眼睛想和谢筝抱怨几句,俄然想起许嬷嬷的话,便闭了嘴。
寿阳本日会有这么一场宴席,又把萧娴主仆叫来,本来就是冲着长安公主去的,半点没给长安留颜面,晓得以后不发作的,那就不是长安了,她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可萧娴在看着李昀的侧脸时,没有找到那点睛之处。
等谢筝坐下候了一刻钟,也不见萧娴回过神来,她不由问道:“女人在想甚么?”
这一场及笄礼,可算是端方全面,主客皆欢。
“都雅的呀。”萧娴答得大风雅方。
待谢筝走到近前,陆毓衍握住了她的手,悄悄按了按她的掌心,道:“别怕,想问甚么就问。”
再说拿萧娴坐软轿的端方说事儿,更是抉剔李昀了。
陆培埋头里明白,这些不过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没事必然要找些事。
如此一来,谢筝反倒是愣住了,那句“五殿下都雅还是韩家十四郎都雅”就这么哽在了嗓子眼里,她问不出口了。
谢筝这几日也余暇很多,反倒是陆毓衍,方才到都察院就任,忙得不成开交,连让松烟来叫谢筝出去下棋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了。
未免刺激到傅老太太,沈氏与几位夫人都打过号召了,请她们切莫提镇江谢家的事情,若老太太自个儿提及,顺着说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