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绩叹了口气道:“还是跟上去吧,他如果再把我这匹马给折了,我非得弄死他不成!”
车的另一侧坐着一个青衣女子,这女子凤眉轻目、身材窈窕,青衣内里罩着一层红色的纱衣,阵阵秋风拂过,纱衣飘飘,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子般纯洁崇高,不带一丝炊火气味,仿佛任人看上一眼也是罪恶,不令人奇特的是,一双莹然有光的眸子下,却覆盖着一方洁白的纱巾。
秦非烟倚在马车上,看着铺满了的霞光金色麦丛,遥眺望去夕照的方向,洛阳城的城郭也朦昏黄胧地模糊瞥见了,她轻声说道:“等一会儿吧,有四个月没着家了,想多看两眼。”
秦非烟摇了点头,略带苦涩地说道:“我们秦氏一门以风水相术久干朝政,泄漏天机久矣,为六合仇恨,历代族人痛苦缠身,命不悠长,何来吉人天相之说,先人贪慕繁华,徒有管辂祖师的相术本领,却无祖师的淡泊之心,反倒是我们这些先人在为他们了偿因果。”
“有荃姑姑在,我这一起倒是很结壮。”秦非烟将头靠向了妇人的肩膀,过了一会叹道:“提及mm,前段时候在汝阳老店倒是收到了一封郭嬷嬷留的信,说mm的心悸病又犯了,幸亏被人给及时救了下来,也不晓得她现在如何样。”
那妇人悄悄勒马让马缓行,然后说道:“连续两三年的灾年了,如果放在之前,百姓们必定早就活不下去了,但是这些年陛下即位后,大施仁政,轻徭薄赋,吏治腐败,每年都会放下多量的赈灾粮食和款项,百姓们固然会受些苦,但是活着都有但愿和盼头。”
可那妇人却没有停下的意义,持续道:“这些年大蜜斯你广积德举,如果老天仍不佑秦家,那定然是老天瞎了眼了!”
陆绩握住了屈突仲翔伸出来的手掌,屈突仲翔手臂一用力,就把陆绩给拉上了马身,然后单手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儿就一扬蹄子缓慢的跟上前去。
“大蜜斯,再过几里地就要到城门口了,要不您先进马车里避避,被人瞥见恐怕会引发些不需求的费事。”那名妇人左手重勒马绳,低声说道。
树林里怪枝横生,异石嶙峋,门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没人摈除以后,那些猎物都三三两两的跑散了开来,一群纨绔后辈追了半天,也才打到了没几只,丘神绩折了马再赶到之时,根基上已经不见看不见甚么猎物的踪迹了,就在丘神绩方才筹办勒马归去的时候,一只赤红色的野狐俄然从斜刺里冲出,冲山下跑去,丘神绩眼睛一亮,引弓搭箭“嗖”的就射出了一箭,不过那野狐奸刁且活络,这支箭咬着它的屁股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因为力道不敷沉了下去,丘神绩却没有涓滴泄气,反而越来越镇静,一拨马头就又追了上去。
那妇人赶快摆了摆手,笑着叹道:“大蜜斯折煞我了,当年王世充在洛阳暴行苛政,我们一个村里的粮食被强收了足足七成,村民们饿死的饿死,逃命的逃命,要不是老太爷把我从死人堆里抱了出来,我那里另有命活到现在,秦家的恩我这一辈子都报不完,再说了,您和二蜜斯都是我从藐视到大的,我如何放心你一个女人家的远赴益州呢。”
“姑姑莫要说了!”秦非烟仓猝唤道,无法叹道:“天道至公也好,天道无情也罢,都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摩的,但愿秦家的厄运,到此为止吧……”
秦非烟靠在妇人的肩膀上,看着官道旁稀稀少疏的麦田,眉头微蹙道:“明天春季中原大旱,现在到了秋收时节,这一起上路子宛城、汝阳等地,地里能够说是年谷不登、颗粒无收,现在回到了洛阳,看来环境也好不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