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呜呼!呜呼!”
听着远处传来的甲叶碰撞声和铁靴踩踏声,崔器朝四周登城的蕃兵们高呼起来,“朝某集合? 干翻那些狗娘养的吐蕃贼。”
崔器挥动着双锤,再次向前杀出,这世上只要向前而死的崔器,绝无后退的崔器。
随后当他们听到唐军厮杀时那熟谙的“呜呼”声时? 全都是勃然色变? 面露惊容? 谁能想到唐军竟然真能杀到连云堡来。
“筹办接战!”
雨势渐消,拂晓已过的天空中本来浓如墨汁的黑云淡去,只剩下阴云片片,这时候城墙上厮杀的两边已经能看清楚劈面的景象。
“还是沈郎懂我。”
崔器他们被数倍于己的吐蕃军杀退了五十步不足,他身边还剩下的蕃兵不敷四十人,这时候城墙脚下已经没有人,在战役发作时,剩下的蕃兵们全都爬了上来,他们晓得登城会死,但是他们跋涉沙海,翻过可谓绝域的高原冰山,爬上了这险要的连云堡,莫非到头来却要无功而回!
脱得赤条条只剩条马裤的李嗣业大声吼着,他这辈子还没打过连云堡如许险要的城堡,拿下这座吐蕃贼的要塞,就是对着陇右朔方那些家伙,他也够吹一辈子的牛逼了。
没有人甘心,统统人都明白,即便他们逃窜,但是大唐军法森严,归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当个懦夫逃窜,倒不如在这儿和这些吐蕃狗贼拼了,更何况他们已经看到了攀爬而上的陌刀军。
即便来到这偏僻的小勃律,他仍然是同袍们口中懦夫的儿子,以是他才会和身边死去的火伴被赶到城墙上挨雨淋,但是他不是懦夫。
顿时示警的锋利铁哨声在城墙上响成一片? 两个牌头都是不约而同地筹算先守住箭楼,却不知他们这等自发得稳妥的做法反倒是让军心失了士气,直到火线唐军奋勇杀来? 他们入目所及,除了十来个披甲士,剩下的都是光着膀子的蕃兵,方才悔怨莫及。
“直娘贼的。”
雨水自铁甲的裂缝下不竭滴下,看着天涯乌黑如墨的乌云垂垂泛白,沈光晓得拂晓已过,雨势正在渐弱,这时候他已经和将士们在弃马步行后,踩着泥泞的山路到了连云堡地点的山脚下。
沈光看不清楚半山腰上崔器他们到底到了多么境地,但是自那峻峭的山坡上垂下的一根根麻绳让他放心很多。
李嗣业带头脱去了身上的甲胄,沉重的铁甲落在泥泞的地上,七百陌兵器亦是跟从李嗣业这位将主扯去了身上的甲胄,半晌间甲胄落地的砰砰作响声连成一片。
吼怒声中,沈光解下腰间的酒壶扔给了李嗣业,“李兄,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