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喝命声在林间的营地内不竭响起,出列的安西军兵士里有人满脸光荣、也有人满脸不甘,而留在原地的兵士里一样也是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贺娄余润一番话,那站在原地的兵士里有本就挣扎的,干脆心一横,便又有二十多人站到他身厥后,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人死卵朝天,就算再凶恶,不也有身边这帮兄弟们一道慷慨赴死,鬼域路上也不孤单。
“阿爸,你明日定能大胜蕃贼,不会有事的。”
当贺娄余润动员手底下的士卒往林中空位去的时候,席元庆和其他将领亦是带着各自遴选的士卒会聚,最后列队点兵报数,选锋队总计一千一百十七人,够数了。
半晌后,自帅帐而来的高仙芝看着整编列队的选锋队,倒是大声道,“明日尔等选锋队有进无回,见敌必杀,要么杀尽蕃贼,要么杀身成仁。”
“神威天将军奉告我,明日和吐蕃人决斗时,我们将成为雄师的前锋和吐蕃人的前锋军死战到底,没有鸣金的号令,便只能进步不能后退。”
跌失伽延看向四周一个个百夫长和十夫长,一百多号人将他的牙帐塞得满满铛铛,他的声音仍然安静无波,“这是神威天将军赐与我们的光荣,但同时也是极其凶恶的战役,你们谁如果害怕灭亡,现在站出来,我不怪你们,我会向神威天将军禀明环境,让你们留守城内。”
说到这里,跌失伽延顿了顿,随后又道,“这也是神威天将军的意义,心志不坚的懦夫上了疆场也只会拖累其别人。”
“阿爸,你不会……”
……
“这杯酒,我高仙芝敬大伙儿,沈郎和某有约,此番出征小勃律,待回到延城,必在都护府前立碑树传,四时祭奉。”
“持国,温馨。”
牙帐里,那些百夫长和十夫长们都是脸涨得通红,没有人会做临阵畏缩的懦夫,他们现在只是感觉遭到了这位主君的讽刺和欺侮,让他们深觉得耻。
百夫长里,有出身大氏族的贵族开口道,然后其他人亦是拥戴起来,“我等定跟随大王,杀尽吐蕃贼子。”
持国看着父亲倒是满脸冲动,在少年的心目中,明日作为雄师前锋出战的父亲便是真正的大豪杰。
高仙芝说完,仰脖喝尽了杯中之酒,然后让牙兵们给选锋队奉上了军中仅剩下的安西烧春,每人都分到了一大壶灌入酒囊。
“好,你们既然怕死,不肯前去,某也不怪你们,只是如果选锋队最先人手不全,你们便得抽签补上,到时候若再有畏缩,不必吐蕃人脱手,某先斩了那没卵子的怂货。”
“你们便是死了,你们的故事和名字也会永久传播下去,不会叫人忘了你们如许的懦夫。”
跟着贺娄余润的话音,四百余号兵士里,顿时有半数便大步走到他身后列队,剩下的两百人站在原地都是满脸惭愧,有人抬起脚可最后又缩了归去,另有人干脆低下了头,不敢朝前看。
跌失伽延喝住了冲动的儿子,随后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有些话我要伶仃和我儿说。”
席元庆和贺娄余润他们这些将领都是最体味高仙芝这位老下属的,这位多数护生性豪奢风雅,但是却不会这般为底下士卒着想,便是他们顶多也就是厚赏士卒以求鼓励,绝对想不到树碑立传,以享四时之祭这类手腕。
孽多城内,五识匿国军中的牙帐内,跌失伽延和儿子盘膝对坐,牙帐里是被他汲引为将领的各部懦夫,他们此时则是盘膝坐在两侧,满脸的严厉。
“阿爸!”
贺娄余润看着本身麾下最后留在原地的四百余号兵士道,“这回的前锋队就是敢死队,去了十有八九没命返来,你们都是没甚么牵挂的,只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谁如果情愿陪某走这一遭的,便站我身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