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猎猎满旗竿,白草飕飕剑戟攒;九姓羌浑随汉节,六朝翻落纵戎鞍。
正值早朝时分,遇着单雄信入朝,问说:“秦将军那里去?”叔宝举起劈楞简,口称:“我投唐去!”吓得单雄信撩斜一骑马,跑进朝门。叔宝来到南门下,见世人还未出城,叔宝说:“你们来了多时,如何还不出城?”咬金说:“守城军因天早,不肯开门!”叔宝说:“终不然不开门,就不去了?”举起劈楞简,看定三横锁,清脆一声,砍断锁,把门大开,齐拥出城。恰是:撞碎玉笼飞彩凤,掣开金锁走蛟龙。
茂功说:“长兄!你是四海驰名大将,何出此畏缩之言?惹人谈笑!我小弟也有衷肠,说与长兄晓得!”
邮亭宿处时看剑,莫使灰尘蔽斗文!
四海闻名皆丧胆,全军题起尽销魂。
三秋紫塞笳声断,万里黄沙剑气寒;鱼海洗兵烽火息,会看飞捷报长安。
再说东郑王驾设早朝,聚下文武,朝贺已毕,郑王问说:“寡人正出分宫楼,听得内里甚么人喊叫?”近侍官承诺:“是长随营的秦叔宝,今去投唐,特来辞仆人!”东郑王见说大恼:“这贼用心如此,清楚轻觑寡人!”差锦衣军人:“快到长随营看的实回报!”未几时来奏:“一总去了四家!秦叔宝、程咬金、牛进雄、牛进达,家小尽去了!”郑王见说大恼:“不知哪一门上放了细作进城,透漏去的!”一面分付管营统兵官,用心戍守城池,恐生内变。
不贪不杀爱百姓,惜物存公奖惩均。
茂功说:“秦大人!唐高祖宽洪海量,仁德之君。秦王每在众总管面前,夸兄义气英勇,如人中之龙。尊兄若不归唐,只恐今时挫过,后日难逢。既不去罢!”赶紧起家,口便说去,脚步不动。又说:“秦大人!另有一件事,只闻得尉迟恭杀法短长的名,却未曾见面。我有敬德形像在此,与大人瞧一瞧!”茂功身边取出来,挂在壁上。有一顿饭间,那叔宝正眼儿也不看。茂功依先收卷,放在身边,口内自言自语:“好尉迟!把唐朝将官个个唬倒,本日秦将军见了,也不敢昂首,公然天下有一无二!”叔宝说:“徐弟!你言差矣!当日我逢大阵,直杀得丧魄亡魂;逢小战,如摧枯拉朽,你岂不晓得?”茂功说:“秦大人!小弟便晓得,当时将军未曾逢着这等一个敌手,若与他对敌得的,方是一员名将!
八方尽识秦琼字,四海咸闻叔宝名。
运筹帷幄奇谋应,千里发兵能取胜。
茂功问道:“长兄大人!现在在东郑王驾前掌甚么兵权?”叔宝说:“这里是长随营,闲住在此。俸粮也不受他的,何兵权可掌?”茂功说:“东郑王这等轻贤慢士,把兄闲住在此,正谓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沧海!目下各国招贤,长兄何不别投一邦,择主而事,何必淹留在此?”叔宝道:“徐弟!虽则各邦招贤,我想起来,龙蛇混世,玉石同山不辨真假。想魏王这等基业,转盼间身故国亡,何况尔我!”茂功说:“长兄!岂不闻治极生乱,乱极生治?一朝反动,必生治世之君。现在唐秦王,却不是真命紫微星?”叔宝说:“唐朝虽是真命天子,若论你我,不该投唐!想魏王四马投唐,被秦王数次热诚,直逼到断密涧而亡。你我若去投唐,就不忠了!”茂功说:“长兄之言,甚是有理!只一件,想昔日秦王在老君堂,被程咬金拿住要杀之时,你为何把劈楞简架住宣花斧,救秦王性命?当时节食魏王俸禄,受魏王恩荣,倒不尽忠,现在魏王身后,却要尽起忠来?”叔宝说:“徐弟!似你这等言语,想必你归顺唐朝了?”茂功说:“逢乱离之世,遇真命之主,我不归顺,是不智也!实不相瞒,长兄!唐朝高祖,封我调兵智囊,掌生杀之权。今因山后定阳王刘武周一员大将,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枭勇绝伦,技艺无敌。唐朝将官,尽被杀败。小弟在秦王驾前,保举长兄的威名。主公思念兄之大恩,恨不能插翅相会。因统兵在边,不得亲谒,特命小弟奉请,万惟降重!”叔宝说:“徐弟!你早来三日,我就受命同去。今来迟三日,不成去了!”茂功问:“如何早三日去,迟三日不去?有何原因?”叔宝说:“因世乱兵荒,不肯退隐。三日前发下誓愿,永不扶一邦,掌一国!誓愿已出,便难改了!”茂功问说,“秦大人所恨甚么,发誓不移?”叔宝说:“我本身心上的事,说与贤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