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是能凉州排前十的大豪族,子孙枝繁叶茂,当代族长董裘曾位列朱雀九卿之一,十年前告老还家,衣锦回籍,八十岁无病无痛宁静老死,新族长董卓专门去请离州堪舆大师杨衡阳来寻龙点穴,终究寻了一处上佳阴宅,风景大葬,以求庇护董家后代百年千年。
陈青牛喷出一口鲜血,仍眼神阴鸷,对峙将剑砍下去。
神采安静的陈青牛二话不说,一剑削掉董卓的巨大头颅。
紫气所到之处,健壮紧密的大堂青石地板一块块掀起,悬空,碾碎,粉末。
他的眼睛现在已经能够看清五步以内的气象,站在青瓷鱼缸四周,昂首望向传出琴声的二楼,对这名清伶兴趣越来越大。
世人群情纷繁,沸沸扬扬,凉州眼皮底下,一夜之间来了很多道袍方士、云游和尚,乃至连文采无双的礼部侍郎庞凤雏都亲临凉州城,一时候,暗潮涌动。
神采惨白,眼神哀伤,却始终纯真清澈。
陈青牛进了院子,一丛富强紫竹,一张刻有棋盘的石桌,放着两盒玉徽最闻名的鸳鸯棋子,同为麒麟玉,却有吵嘴两种,故美其名曰鸳鸯子。几条古拙藤椅,角落放着一只庞大青瓷鱼缸,里头养着数十尾红鲤鱼。
第三日,陈青牛没有听到不管何种气势都天籁清心的琴声,绝望地站了大半天。傍晚时候,他站在半人高的青瓷缸前,低头望下落拓畅游的红鲤鱼,表情开端窜改,三日之约即将到来。
简朴清致的琉璃小院是比起琉璃坊别的大宅私院,顶多算不寒伧,可任何一名琉璃坊讨口饭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栋院子只给将来的琉璃坊花魁筹办,当年还是一名豆蔻伶官的“香扇坠”秦香君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一起风景,职位扶摇直上,没有合适的清倌伶人,琉璃小院宁肯空着,也不随便塞进庸脂俗粉,身形小巧肤香如玉的“香扇坠”成为花魁后,琉璃小院便空置了好几年。
直到一名素雅纤细女子走到青瓷花缸四周,几十尾红鲤鱼才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白发马夫将马车停在董府门外,两尊等人高的玉石狮子,气势澎湃。
第二日,琴风突然一变。
陈青牛分开院子时,青瓷缸内的红鲤鱼扑腾乱跳,争相跃出水面,不肯安宁。
“孽障!”
就在陈青牛筹办挥剑,一声暴喝刺破耳膜。
没了禁制的小女孩倔强站在那边,肩膀猩红,痛彻心扉,泪水止不住,却只是用力擦了擦,摇了点头。
这些年,陈青牛没资格没机遇再去碰古琴,不过每当听到文人骚客的琴曲评点,不管精华糟粕,都记在心中,勉强能算半吊子的琴师。陈青牛听得出,操琴的清倌儿,不但有一架珍稀古琴,她的琴技也远超琉璃坊群芳之上,清微淡远,中正博识。
是砍而不是刺,一则董卓的身躯也许刺捅上十几剑都断不了气,二则陈青牛就是想要让这头猪死无全尸。
陈青牛凌晨一个鲤鱼打挺起家,欣喜发明展开眼睛后,竟有恍惚的视野,仿佛是规复目力的迹象,敛了敛心神,穿上称身衣物,练了一些糟糕把式,去厨房采选鱼鳔肠衣,却被蹲守在那的掌班奉告这活儿有人接了,陈青牛模糊瞥见那趾高气昂惯了的掌班李阳仿佛与本身说话,也带上了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奉承。
足以将萧婉儿这类操琴妙手自惭形秽。
痴肥如猪的董卓侧身站着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被董卓牵动手,仰着一颗小脑袋,怯生生望着陈白熊。
鼻子好的人都嗅到一股不平常的气味。
老妪感喟道:“难。”
白发马夫皱眉,将陈青牛扔出墙外,回身,再度砸出双拳,拳头白雾环绕,与紫气轰然对撞,他被这股势如破竹的一击压迫得一退再退,脚下石板裂开一条大缝,直到被撞到董府朱门之上,两扇巨门轰然倒地,白发男人顺势后退,拎起府外路上昏倒不醒的陈青牛和那柄古剑,几个纵跃高涨,便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