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感觉大女儿将她一颗操碎的心都当作了驴肝肺,还害得她挨了丈夫的臭骂,便是母亲的胸怀再宽广也受不了,说着说着便忍不住也责备起崔秀婉来:“养了她这些年,说走就走了,再不想想家里人如何办。我这颗心啊――就当是喂了狗!”
天子皱了皱眉:“如果如此,还真不好办。如果硬来,她真有孕也就罢了,万一那郎中误诊,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崔家白白获咎,太后那边怕也要肇事。”
“哦?”天子扬了扬眉毛,“你还要求甚么恩情给她?毕竟是女子,这官职也是不好给的。何况给了她官职,进宫当差反而要受皇后磋磨。”
天子叹了口气:“当初父皇感觉,崔家女小小年纪就晓得给父亲做针线,长大了定是贤妻良母,这才给你定下。谁晓得民气易变,竟至于此……算算日子,崔济民也该进京来了,这是个夺目人,怕是他来了就不好动手,要快些。”他略顿了一顿,又缓缓弥补了一句,“朕但愿,这事儿还是能暗里处理,不要让崔家失了脸面……”
沈数摇点头:“疫情俄然,没找到机遇让人给她诊脉。仅凭那郎中说的话作不得准。臣弟着人查过,她几次跟人见面都在茶馆酒坊之地,且逗留时候也不长……”提及来时候仿佛也不敷颠鸾倒凤一场。
最后这句话说得调皮,天子也笑了:“是啊……一朝为妾,永非正统,难怪她们容不得……”
崔夫人呜的一声就哭了:“没有……那天行宫里乱得不成模样,承恩伯病着,外头又发疫,等我发明的时候,人都不知走了多久……这些天敬儿在外头找,又不敢说得太清楚……”要晓得当时她让身边丫环假装崔秀婉,藏在马车里回都城的这一起上心有多慌,也幸亏是行宫里一片混乱,才没有人重视她们母女,未曾暴露马脚。
被天子说是“也该进京”的福州知府崔济民,现在实在已经进了都城,穿戴一身不起眼的便装,带着一个小厮风尘仆仆地进了崔宅。
“女儿不委曲!”门俄然被推开,崔幼婉从外头出去,扑通又跪到了地上,“别说安郡王是皇室血脉,又有郡王之位,就算他是街头的贩夫走狗,只要能救百口,女儿也不觉委曲!”
“以是才要先送杏姐儿出来。再如何说,也没有姐妹三个都进宫的事理。只要皇上能看中杏姐儿――就怕她不成……”蒋铸对庶女没甚么深切印象,也就没甚么信心。
“如何不算?”天子眉毛不易发觉地皱了皱,“她虽有功,毕竟出身低了些。郡王侧妃是四品封诰,就是于家嫡出的女儿,将来也一定都能得了。”
传动静过来的人忙答道:“传闻是平调。”平调,看起来不是贬官,但京官平调外官,实在还是相称于降了半级。
崔知府听得不耐烦起来,将手一摆:“这时候说这些另有甚么用!她究竟是跟谁走了,你也不晓得?”
太后想想也是这么个事理,便道:“他还在天子那儿?”
“恰是。”崔秀婉的信末端给了个建议,让家里就说她沉痾难愈,为顺从先帝旨意,愿将幼女嫁与沈数,如此仍继秦晋之好。
崔夫人头一回直承丈夫的雷霆之怒,且这回是实打实闯了大祸,正慌得没处抓挠,闻声崔幼婉这话,不假思考便道:“恰是!就是蒋家丫头说秀婉甚么甚么病重,先是呕吐,后是咳嗽,如果再迟延下去便是五脏俱伤,到时候小病变了大病,只怕缠绵难治……”
“这,这实在也是个别例……”崔夫人抹着泪道,“只是又委曲了幼婉。”自进京的这些日子,大女儿不是这里不适就是那边不安闲,将崔夫人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来了这么一手。而小女儿倒是又知心又灵巧,两比拟较之下,崔夫人终究也不得不说:“秀婉这孩子也太狠心了。她这一走了之,却叫幼婉去顶替她。也不想想,幼婉本年才多大,安郡王比她大七岁,比及幼婉能结婚,怕是安郡王连庶后代都生出来了,叫幼婉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