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起来:“承恩伯现在极虚,恐转为痨瘵,还该再加一味望月砂才好。”她昂首看看宫人,笑道,“不晓得望月砂是甚么?”
“郡主,郡马要去崔家送程仪。”珊瑚轻手重脚地从门外出去,见南华郡主一脸沉闷地坐在窗前发楞,声音又不由得又降了几分。
“崔家算甚么,一个未嫁的丫头电影,也值得我去给她送行?”南华郡主不耐烦隧道,“何况太后夙来就不喜好安郡王,我离崔家远点还来不及呢!跟郡马说,不准他去!”
“给伯爷挪一间屋子,这房里这么大的味儿,熏得人那里还能养病?”桃华捏着鼻子都不想出来了。这些侍妾们不是个个都很体贴于思睿吗?如何还让她们的心上人住在这类味道里。
太后笑了一笑:“实在也好得差未几了,你也不必见天的往宫里跑。”
南华郡主发笑:“这更胡说了。我若替人做媒还好,替人说妾可有甚么脸面?再说了,好好的人家,哪有肯把女儿送去做妾的,又不是活不下去了。且蒋产业今正风景着,更是不肯了。”说着便有些绝望,“还当你能出甚么好主张,没想到也是个胡涂人。”
宫人吓了一跳,连于思睿浑浊的眼睛都一亮:“真的?”须知太医们轮番来过,没一个敢说能治好的,更不必说给出如此切当的结果和时候了。
“郡主——”珊瑚难堪起来,“若如许,不是又要……”又要闹起来了吗?大家都晓得江郡马当年在西北也上过战阵的,是以最敬佩能打北蛮的人。安郡王就在西北打过北蛮,现在他的未婚妻死了,棺木要返乡,江郡马不去记念,程仪老是要送一点表示表示的。
蒋锡一张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大嫂说话真是轻松,既如此,你怎不找外头的郎中来治你的乳癖之症?”
她夙来是看不上于思睿的,仗着宫里的姑母才承了爵位,倒是除了拈花惹草再不干闲事,以是当年太后想让她嫁给于思睿,她转头就去求了天子,哪怕挑上身为军户的江郡马,也不肯进承恩伯府。
不过,若不是本日他气到了,也是毫不会说出来的。虽说医者无男女,但做为小叔子说破嫂子有这个病,实在也有点难堪。现在被女儿一问,顿时感觉安身不住,勉强板着脸叮咛桃华几句,就落荒而逃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桃华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直接搭了于思睿的手腕诊起脉来,并且左手诊完了诊右手,随即便回身在桌边坐下,拿起早就筹办好的纸笔,唰唰写了一张方剂递给中间的宫人:“先去抓六十服来,每日交子午之时各服一服,三十今后约莫就能下床走动了。”
宫人在中间也觉头痛。这都甚么时候了,这位承恩伯竟然还想着调戏大夫不成?是说贰心宽呢,还是说他不知死活呢?
珊瑚忙道:“可如果太后下旨呢?蒋家还敢不听?”
太后皱了皱眉:“郑院使还在承恩伯府呢。”说着就忍不住叹起气来,“这天杀的曹氏,把睿儿害得如许惨!皇上却只将她家人判了个放逐——真恨不得全抓来千刀万剐了!”
江六年纪轻,人也生得不错,手上管的绸缎铺子虽不是南华郡主最好的财产,但进项也不算少,是满府里的丫环们都中意的“半子快婿”。珊瑚闻言内心就一喜,低了头道:“奴婢自是听郡主的。只是传闻江六跟郡马院子里的白鹿……”
蒋锡这些日子一向沉浸在从大内借返来的那些医书孤本里,跟蒋老太爷每天在百草斋泡着,门都不出。若不是桃华不时着人监督,恐怕饭都不好生吃了。直到太后的口谕到,才从书房里出来,一听竟是叫桃华去承恩伯府的,顿时就急了:“他那是甚么病,如何好叫桃姐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