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进屋再说吧。这两位是定北侯府的侍卫，必要接待――”刘之敬的确不能去看母亲脸上夸大的神采，只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能让他钻出来。
但是她闻声的却不是这句话。沈数笑嘻嘻地站着，并没脱手洗脸的意义：“你替我洗。”
“不是不是。”沈数赶紧拉着她的手，“阿谁不但是大功，而是大德了，你是为天下百姓造福。但是伤兵……”
“那可太好了！”沈数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桃华，如果能让那些伤兵学会护理，你但是大功一件！”
憋了一口气，蝉衣也只能笑道：“在西北天然没有人议论的，就怕传到都城里去，被宫里人说些甚么。我们是偷懒了，却带累了王妃的名声。”
说应当，她们都是王妃的人，天然要为王妃着想。今后王爷要纳侧妃或收侍妾大抵都是免不了的事，但现在新婚燕尔的，毫不能容人来随便觊觎，起码也得等王妃生下嫡子再说。
桃华嗤地就笑了出来。大夫的手本来就矫捷敏感些，并且她怕痒，沈数带着茧子的手指这么一挠就让她直把手往回收：“叫他回都城去吧，烦死人了。”
“顾太医前几日收到了刘之敬的信。”桃华跟沈数并肩倚在床头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十根手指动来动去，交缠纠结。
“当然也得看他们能不能学会。”桃华点头道，“不过这事儿，只要肯用心学，我还很少瞥见学不会的。”又不是让他们学如何医治病人，只是学护理罢了。宿世病院里那些护工有些也是连书都没念过，还是护理得不错。
“别再说了！”要不是蒋燕华，他固然没功绩，起码还不会断腿呢。刘之敬多日来郁积的烦躁终究宣泄出来，一拳砸在炕桌上，将茶杯都掀得跳了起来，“当初――真不该定这门婚事！”
郑嬷嬷仍旧端方地站在廊下，冲薄荷微微皱眉：“这些话不是我们该说的，她毕竟是服侍过王爷的。”蒋家来的几个丫环把蝉衣当作大水猛兽似的防着，这说应当也应当，说不该该也不该该。
但是那些人仿佛底子就没把她看在眼睛里似的，有人打来热水，有人拿来擦脸的脂膏，繁忙而有条不紊，并没有因为贫乏她而呈现甚么混乱。
屋子里头，沈数还不晓得到嘴边的点心又飞走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现在正枕在桃华腿上躺着，浑身轻松，仿佛躺在云端上似的，哪还管甚么点心呢。
薄荷沉稳些，还端得住神采，木着脸将水盆放下，也今后退。退到门边还顺手扯了蝉衣一把：“姐姐，我们去厨下看看吧。”
刚才沈数出去以后，除了向定北侯夫人和太夫人施礼问候以外，目光就只落在了桃华身上。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表哥，就再也没机遇说出第二句话来，沈数乃至没如何看她。
她抬出宫里的人来，薄荷倒也没话可说。太后和皇后都是无风也要鼓起三尺浪来的，这个担忧不能说是无的放矢。但是她又灵敏地感觉蝉衣底子不是至心为了桃华才说这话，不免又憋了口气，嘲笑道：“连侯府的门都传不出去，如何又能传去都城？除非是有人见不得王妃好，成心在外头胡说些甚么。只是如许人如果查出来，想来侯爷和夫人也不会容她的！”
蝉衣对这个郑嬷嬷夙来警戒，闻言也只能道：“并没甚么事了，只是怕王爷有甚么叮咛。”
桃华轻嗤了一声：“这是西北。传闻之前北蛮攻城的时候，各家妇人多有来送汤送水帮着照顾伤兵的，乃至另有人上城墙帮着守城，但是真的？”所谓军中不得有妇人，是怕军士们用心，误了练习和兵戈，但是战地救护队自来都是女子居多，总得把这看法垂垂窜改过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