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江南园林精美,如许小的禅院另有如许心机,公然精美。”少年顺手摸了摸已经被磨得光滑的石凳面,俄然抽了抽鼻子,”甚么香?”
孺仔细细闻了闻氛围中的香气,踌躇着道:”闻着倒也挺香的……仿佛是隔壁院子里在烹茶。”
山间温馨,陆盈的笑声银铃似的,顺着风传了开去。草庐里穿天青袍子的年青人往外探了探身,手中扇子摇了摇,笑道:”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火下水已经烧开,蟹眼般的水泡一个个翻上来。孺子忙提起壶,将水倾进杯中,顿时飘起一股茶香。少年深吸了口气,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叹道:”公然好水。烹茶已能尽其妙,酿酒更不知要如何醇厚了。今儿没白来。”
少年进了院子,不由得啧了一声:”这般小。不过倒也高雅。”竹墙金黄,墙边种着一株矮梅,枝干虬曲,横斜有致,想来着花之时定然可观。梅树下摆着一张小巧石桌并三只石凳,皆是垂莲台足,桌面上还刻了一段金刚经。
连桃华都要暗叹一句和尚们好会做买卖。看着陆盈又喝了一杯便不准她再喝,叫丫环们取出酒壶,将剩下的酒分红两份装好,两家各分一份,带归去喝。
也幸而他生得面嫩,固然已经十五岁,但看起来还跟十一二岁差未几。在桃华等人看来,便感觉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脸上神采便和缓了一些。小童看有门儿,赶紧就在墙头打躬做揖,连连报歉。
孺子忙忙爬上去一瞧,只见隔壁院子里种的倒是一棵极大的海棠,树干虽在这院子里,却分了一半浓荫到中间禅院。树下也一样摆了一张石桌三只石凳,现在却有三个少女正围桌而坐,正在品茶。方才他们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来的。
这话说得倒也有事理,童儿只得自认倒霉,板着小脸道:”是汇益茶行。小的传闻,这花茶就是这家茶行鼓起来的。”说罢,出去找寺僧讨茶了。
桃华几乎喷笑出来:”说得仿佛你在谭家繁忙得不可似的。”
”好好好,这下是上了套了。”桃华拍拍陆盈的肩,笑道,”也就是谭太太疼你,这些可不都该学起来了。”
少年沿着大殿一起前行。他夙来也并不非常信奉这些佛菩萨,不过本日原说是因母切身子不适而来进香,少不得要每个殿拜上一拜。一串菩萨拜下来,刚才喝的茶已经全化作汗出了,又感觉口渴起来:”去背面禅房坐坐,再烹壶茶来。都七月中了,怎的还这般热。”
小童的确要哭了,顶着山一样的压力,战战兢兢隧道:”并非小的成心失礼,实在是闻到一股子奇特的茶香,不知从何而来,以是,以是……”
”唔--”少年随便看了一眼,”蒋家二房?风趣儿。当初几乎就被连累百口,现在倒过得挺津润的。”方才他们在寺庙里,已经从小沙弥口中得知中间院子里来的是蒋家女眷--桃华让薄荷去定禅房安息的时候,用的是蒋家的名字。
”等打了水我们就归去,进了寺里你好生歇着,叫萱草给你捏捏脚。”桃华说着,走畴昔拉了陆盈,又把这话说了一遍。陆盈这会儿还精力百倍,闻言嘟了嘴:”我还想在这里烹茶呢……”
孺子忙道:”南边与我们都城分歧,公子今儿穿得是略厚了些。”
轻绯笑道:”说的是。女人不必想那很多,都有太太呢。”她是谭太太贴身大丫环,天然晓得好些别人不晓得的事情。陆太太早就担忧女儿的婚事,暗里里与谭太太也通过信,筹算着把陆盈嫁到谭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