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方才求救的丫环扑通就跪下了:“女人落水以后,五女人的丫环都不去救!女人沉下去了,才有人来……”
小于氏对曹氏含笑点头:“弟妹远道过来,一起辛苦了。”态度不很热络,却也不失礼,目光转向桃华的时候,就亲热了很多,“这就是桃姐儿吧,真是女大十八变,竟出落得这般姣美了。若不是这模样像了她娘,我还真不敢认了。”说着拉了桃华的手,就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往她手上套。
这宅子传闻本来是个甚么高官的宅院,修得非常讲究,因为本来家中人丁少,竟舍得把一大块面积挖了个荷花池,此时固然还是初春时分,池子里已经有初生的小小荷叶,如铜钱般大小的一点点绿色,看着非常喜人。
这个”她娘”当然指的是已故的李氏。在后妻面前提起原配,总归是有点难堪的。桃华不由得悄悄又看了一眼小于氏,一时拿不准她是真的想起了李氏,还是成心让曹氏尴尬。
蒋老太爷和于氏倒不像被惊着的样,蒋柏华倒被这丫环吓了一跳,手里还捏着一块花生酥,就一头扎回了桃华身边。
“你们――”跪在地上的丫环眼圈都是红的,但也只说了两个字,就寂然转转头来,尽管盯着地上的蒋杏华了。
蒋柏华立即一溜小跑到于氏面前,把两个小肉拳头抱在胸前,仰起脸来甜美蜜隧道:“感谢伯祖母。”
丫环浑身颤抖:“四女人掉进荷花池里,这会儿,这会儿已经没气了!”
跪在地上的丫环敏捷转头,投畴昔一个带着恨意的眼神,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甚么。但是中间的丫环已经抢先道:“是啊是啊,这池子边上有些冰,四女人未曾瞥见,一脚踩上去就滑出来了――女人想拉都没拉住!奴婢们想救,一时候连根绳索都找不到,叫了好几声,才有人过来……”
有了一小我合作,桃华有节拍地按压蒋杏华胸口,不断隧道:“吹,吹,再吹――”
她这般一说,蒋锡第一个就等不及了,迈开步子就往正房走,待跨进门去,见上头坐着两人,顿时鼻子就是一酸,等不得中间丫环铺上拜垫,就一头磕了下去:“侄儿给伯父存候。”
“客岁侄儿去了一趟广东。”蒋锡提及观光就冲动起来,“南洋那边过来的药材,有些非常风趣。侄儿买了些安眠香,还买了一种传闻可治疟的神树粉……”他是个一晒就黑的皮肤,往广东去的时候晒得有点短长,回家来又不像女子普通还要作美白,因而这肤色一向就没变返来。
桃华笑道:“大伯母,他现在可沉呢,又不诚恳,别累着您。”
“女人――”蒋杏华的丫环呆呆看了一会儿,连滚带爬地过来,“我来吹气可行?”
这下连于氏都笑了,伸手道:“柏哥儿来伯祖母这里好不好?伯祖母有花生酥,柏哥儿爱不爱吃?”
桃华微微一笑,带着蒋燕华和蒋柏华上前叩首施礼:“给伯祖父、伯祖母存候。”还没等拜下去,蒋老太爷就连声叫丫环:“快扶起来,快扶起来。”身后的丫环早就备下了荷包,流水普通送到姐弟三个手里。
这可多少有点难堪。朱姨娘虽是妾室,却长一辈儿,还生了儿子,曹氏接了荷包,也不知是施礼好还是不可礼好。如果不可礼,未免碍着蒋老太爷的脸面;可若虽施礼,于氏那边尚未见过,倒先给一个姨娘行起礼来,不啻是将于氏的脸面又踩在了地上。
不过这会儿没人故意机看甚么荷叶,池子边上围了一群丫环婆子,只听一个女声哭着在喊:“女人,女人你醒醒啊!你别吓奴婢啊――”几步外的柳树下,一个穿石榴红袄子的少女由一个丫环扶着,按了胸口站着发楞,直看到蒋老太爷,才喃喃地叫了一声:“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