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人间”的结界终偿还是失守了，厥后我听王八宝说，本来春阳仿佛想陪着那位竹公子死前畅谈喝酒，借着言语导引多少好能叫他死时少一些痛苦，叫风娘少一点打击，也许还能撤销风娘随竹公子而去的动机，保住怨魂结界；但想不到恰是王八宝瞅准机会，仰仗土遁的工夫设法引来一只大土怪精兽，待把春阳引开之机，让二人密意话别，且竹公子动气吐血死在风娘面前，这一场变乱也就遵循他对劲的方向结束了。我听到这里不由气得敲几下王八宝的头，“你引来的那只怪物差点吃掉我了晓得么？你个臭王8、臭王八！”
我正惊奇不定之间，春阳几步跑下台阶，封离梧这厢拉我起来，“小月女人，快起家，地上凉。”
“小月女人，刚才那是如何回事？小月女人你没事吧？……”
我一眼就看到春阳蹲在台阶下方，此时正渐渐站起家，他的白衣在黑暗中飒飒飞扬，狰狞鬼脸的神情防备地环顾四下，看来是他粉碎了方才的旋涡？可一转眼就甚么都消逝了，是幻象？……王八宝做的么？
这时天空中本来飘雪降落的暮色，竟跟着苍青大风扒开了裂缝，从那当中透下几缕稀微的光芒，淡淡的清辉照在这依山而建的“风露人间”小楼，收回白骨般的光芒，我还犹在不知所措，可就在这眨一下眼的时候，身子俄然一松，脚下猛地结壮，我和封离梧两小我顿时坐在硬生生的空中上，“诶？”
封离梧还想说甚么，我仓猝打手势叫他别说话，然后指指屋里，表示他跟我出来。封离梧猜疑地看看我，俄然他睁大眼睛望向我身后，“那是甚么？”
“我俩盟誓，生生世世，即便只能做他靴底感染的风和雪，我也……”风娘的话语声垂垂降落下去，周遭的鬼火也随之暗淡，统统归于暗中死寂，直到露哥掌灯，碧茏夫人呈现在敞轩门口，看到面远景象，面色犹有不甘，但终究也长叹一口气，渐渐走过来，钗环叮当作响。我借着那灯光，看到风娘的身材以独特又有些可骇的形象伸直交缠在朱公子的尸身上，春阳没有看碧茏夫人，用靴尖将滚在地上的那坛倾倒的昆仑觞悄悄一踢，仿佛小声嘀咕句：“可惜这好酒，这昆仑之觞……”回身朝外走去，碧茏夫人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甚么，春阳已经别过脸去，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扔下话：“姐姐，叫办事的小鬼带上她的骨头，将他俩扔到没人的山里去，阿谁活的趁便丢到内里……我乏了，叫人拿热酒和点心来。”
我惊魂不定，胸口里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大口抽几口气，那封离梧却还喋喋不休地扣问，我连话都说不出，兼之被晃得头晕目炫的，只能蹲下来捧着额头安息一下，可帘幕里俄然传出风娘惊骇的声音：“长君……您醒醒！长君……”
风娘俯身将脸贴在朱公子的耳鬓，“夫人叫你来，也不过是变着法想叫我持续为她赢利罢了……”
春阳咬牙恨道：“这酒没毒，确是昆仑觞，我刚说了，它毕竟已在幽冥数百年，凡人喝了，当真醉死，但你应当晓得，他的病痨本就捱不过多少时候，我本意是陪他喝着酒，叫他走得舒畅点，也叫你欣喜些罢了……恰好那王八这时引来土精拆台！”
我和封离梧一时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骇人的沸腾泥浆和倾坼的台阶都消逝不见了，我俩就好端端地待在敞轩檐下，周边统统如常，天空还是飘着大雪，没有光也没有苍青的风在飞转，封离梧讷讷隧道：“这、这是如何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