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一惊,脚下被个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幸亏娘拽住我的手:“月儿,走路看路。”
我从欢香馆的侧门进到后院,桃三娘正在那边炙响皮肉,是将带皮的半肥瘦猪肉切小方块,酱油、盐、糖等腌制过后,在炭炉的阴火上炙烤,一边将肉里的肥油炙得流出,一边则不竭在肉皮上抹蜂蜜,间中点几滴麻油,是以满院子都是芝麻和猪油异化的香气。只是气候太热,这炭炉子长时候这么烧着,就感受更热了。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汗,四下看看,不见玉莲,能够是晓得她娘来了,以是躲起来了吧?
玉莲咬了咬嘴唇,点点头,但随即又摇点头,不肯再说了,我与桃三娘面面相觑,只好不再问。
欢香馆门前,桃三娘也像其别人家一样,在空位上摆了个陶土盆,盆里烧着纸做的衣帽和金银,中间又供着一碟白面馒头和一个西瓜、几个桃子,瞥见我和我娘走来,便打号召道:“去金钟寺烧香返来了?”
正走到离庙门还不到十丈远处,那边有一棵参天大槐树,一对看着熟谙的人影正立在荫凉底下说话,我东张西望之余瞥见,惊奇地自言自语道:“那不是玉莲她娘亲吗?”
两株核桃树的荫凉底下,停着一辆马车,马夫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端一壶茶喝着。我看那马车仿佛眼熟,朝内里一望,才晓得本来就是昨晚来吃过饭的那位彭三公子,他明天带着几个客人又到这里来了,银鱼这时则已经出来,站在他们桌前与他们说话。
桃三娘昂首瞥见我,便笑道:“热吧?去舀水洗洗脸。”她正说着,就瞥见银鱼畴前面走出去:“老板娘?”
我又到玉莲的房间里去看她,她一向站在房门前面,刚才银鱼来这里,她必然是看到了,又想起甚么事,以是在那儿发楞。
“三娘?你说的不好的东西是甚么?”
“有事?抱愧我这丢不开手来。”那炭炉上的猪皮“吱吱”地冒油,桃三娘手上的活一刻不能忽视。她昂首望了一眼银鱼,笑道,“女人明天是碰到甚么丧事了?眉眼都笑成花似的。”
玉莲面有难色地点点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娘,玉莲谢你拯救之恩。”
“月儿说得不错,城里或有去晋城的商队,但他们也不会在这两日内启程赶路的。中元节这几日到处都热烈,你跑出去不也轻易被熟人瞥见吗?不如由我去帮你探听过再定?”桃三娘如许说出来,玉莲也就只好答允了,看桃三娘的神采,实在我晓得就算我没奉告她玉莲要去哪儿,她也必然一早对她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我就晓得,以是我不去庙里烧了,就在这供供。”桃三娘一径把我们往店里让,“这么热的天,快出去坐坐,我用凉水浸了一大碗酸梅汤,你们也喝点解暑。”
“玉莲姐,你是不想再和你娘一起过梨园的日子,想归去仍跟你奶奶一起?”我不解问道。
第二天,娘带我去金钟寺里进香。
玉莲咬着下唇点点头。
“但是你娘呢?你丢下你娘一小我……”
桃三娘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了:“噢!对了,我瞥见玉莲姐的娘,她和个男人站在金钟寺门外那棵大槐树上面说话来着,我就是多望了他们两眼。”
桃三娘把炙好的响皮肉盛碟,嘴角带着一抹深意的笑,摇点头没说甚么,就端着碟子到前面去了。
“好,三娘也未几留你,只是去晋城的路山川迢迢,你可得再想想啊?何况……”她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传闻,实在你娘她这几日也托人到处找你的。”
玉莲听完,开初没有作声,我想到方才瞥见银鱼的景象,俄然问道:“明日就是七月十五,那彻夜子时就得开戏了吧?玉莲姐,你为何不能过了明日再走?我听人说,瓜节出远门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