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来店里用饭的客人未几，只要两桌行色仓猝的脚夫，他们只点了两样简朴的下饭菜和汤饭，吃完就走了，和以往比起来，现在的买卖实在显得冷僻。不过，午餐时过后，那位先前曾在澄衣庵里见过的严大户家的大少爷却俄然来到店里。
“真的吗？”小武将信将疑的模样，我从他手里拿过蝉，一放手，那蝉公然挥着翅膀“刷”地飞跑掉了，我说：“你看，它立即躲你远远的了。”
“呵，别怕，我就随便问问。”那严大爷笑着说完，这时内里出去一个小厮，他就转头去和那小厮说话了，我趁机逃也似的分开欢香馆。
“咳、咳”，娘收回几声轻咳，把我从失神中拉返来，我便站起家去倒来一碗水：“娘，你比来常常有点咳嗽。”
“本来是澄衣庵的小师父！”桃三娘笑道：“李二，快给师父倒杯茶。”
那猴子听到这话，却老道似的闭上眼，把笛子当棍子一样杵着地，嘴里像刚才那样“嘀嘀咕咕”一阵，猛一睁眼，大喝一声道：“六月六后百虫生，尔等若不尽早以厚礼进献刘虎将军、蝗蝻太尉，便等着讨苦来受吧！”
“吓？”世人先是一愣，不过接着又大笑起来：“小猴子晓得真多。”
“……我跟他们说……”我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得不清，前面他说甚么我就更听不见了。
我没敢辩驳，偷眼看我爹，他只是神采阴沉地走到另一个屋子去。我感觉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气闷，听我娘说了一通，我仍退出屋外，待在屋檐底下，看着乌龟还是那么慢悠悠地在菜地边上爬来爬去，我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俄然有一小我急仓促跑进店里来，头上包着包头，但重新到脚穿戴一口钟的罩袍，打了伞也满身湿淋淋的，转过来一看，倒是玉叶尼姑。她惶恐不安地朝桃三娘一合十：“对不起施主，请、请借宝地暂避一避。”
我奉告说被乌龟咬了指头，娘从速把弟弟抱进屋里对着光看，还好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有出血，指头红红的，她一迭声抱怨我道：“把稳着点，小孩儿的骨头都是脆骨，万一咬掉了指头但是长不回的……”
桃三娘在围裙上抹洁净手接过杯子笑道：“来，还是出去说话，厨房里实在闷人。”
我打着伞到欢香馆去，桃三娘正坐在柜台边擦一堆酒杯，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也想找块布帮她擦，她却表示不消了，又细心看了看我的脸：“月儿，明天如何无精打采的？”
“吃过的，点心上几样来吧！”严大少点头，然后却转而问我：“我传闻你十二了？”
“哦？竟有这事？”桃三娘有点不测，不过我晓得她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公然她又笑笑，不说甚么了。
“生药铺的谭承哥哥说吃杏仁能够治咳嗽，不如明日去买些？”我问。
我被他盯得有点怯，站在那儿不敢动，桃三娘道：“她呀，从小便是野丫头吧，到处疯跑的，只是干活还行，手脚敏捷的。”
我皱眉道：“那河里都臭了。”
“我也不能担搁了，师父让我中午之前归去的。”玉叶尼姑说完便走了。我买了盐酱，往回走时也不敢再看那猴戏，吃紧回了家，把盐酱放下，便去欢香馆找桃三娘。
“你承诺了？”我娘的声音很焦心。
我内心正堵着难受，瞥见他那模样，气不由就不打一处来：“烦人！讨厌！”我冲他大声骂完，便冲进家去，“砰”地把门关上了。
我怀里的弟弟这时俄然闹起别扭起来，嘴巴扁着小腿蹬着，怕是想尿吧！我从速抱着他出去院子里对着一丛韭菜边把他尿，就听得爹娘在屋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