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世人大惊失容，只见周皇后的匕首抵在昭康帝的喉管，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泠泠寒光。
那一日，顾沅跪在佛堂前诵经。
裴延长出苗条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昭康帝捏剑的手指，语气安静，“父皇，她没欠你甚么，你没资格杀她。”
裴延垂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指节都泛着白。
太极殿里火势澎湃, 殿内世人乱作一团, 怯懦的贵族及其女眷惶恐不已, 求生欲摈除着他们往外逃窜。
裴延慢条斯理的拿过他手中的剑，握紧，黑眸深沉，“十六年前她害我落水，从当时，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我定要亲身报仇。”
亲眼看到本身的儿子万箭穿心倒在一片血泊中，她心头那根名为但愿的弦，“啪”的一声绷断了。
裴延语气安静道，“皇后，你已经死了个儿子，还想死个女儿么。”
广场上的叛军已经被全数诛灭，台阶上都堆满了一层尸身，氛围中满盈着稠密的血腥气，就连天上的那轮圆月，仿佛也被鲜血染就，泛着诡异的猩红。
月光下，雪地里，小小的人儿穿戴薄弱的衣裳，如瀑青丝披垂着，眼眸清澈，像是个误入尘寰的精灵。
冷白月光下，他俊美的眉间好似覆了一层凛冽的冰霜，薄唇抿着，下颌线条更加凌厉。
目睹着昭康帝将近将周皇后掐死，一向沉默不语的顾渠上前一步，按住了昭康帝的手，目光炯炯，“松开，让她说。”
景阳长公主被周皇后这笑激得浑身发麻，痛斥道，“你谨慎点，别伤到皇兄！”
昭康帝现在只嫌她聒噪。
她关在殿里一个月的时候，外头如何就变成了如许？
她痛得眼泪差点飚出来，但想着大过年的掉眼泪不吉利，便紧紧咬住唇，硬憋着。
天上又下起雪来，洁白的雪花悄悄飘落。
他的衣袍感染了大片的血污，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也染着血，黑眸通俗如墨，周身强大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裴延退至一旁，垂下头，声音疏离又冷酷，“儿臣恭送父皇。”
李贵乘机而动，带着两个寺人从速上前节制住周皇后。
“铛铛铛……”
她也不晓得跑了多久，积雪将薄而柔嫩的睡鞋浸得湿透，她的双腿都冻麻了，只机器性的反复着奔驰的行动。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裴灵碧吓得神采发白，眼泪滚滚落下，声音因为过分严峻而沙哑，“母后，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
昭康帝坐在宝座上，板着一张脸，凝睇着裴延，神采暗淡不明的，“延儿，你有掌控吗？”
“这么一道小伤口算甚么？我不幸的长洲，他身上中了那么多箭，你们有谁心疼了吗？”
见昭康帝颓唐的站着，裴延平静自如的安排着面前这烂摊子，该离宫的离宫，该收尸的收尸，该打扫的打扫……
陶缇睫毛微颤，“……”
“……我脚冻麻了。”
“皇兄！”
周皇后被掐得神采涨红，却还是笑着，美眸中是孤注一掷的怨毒，“裴元彻，顾沅待在你身边，有高兴过吗？我才没有害她，是她本身不想活了，我不过是把本相奉告她罢了。”
昭康帝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神采惶惑的周皇后, 又盯着裴延看了会儿, 面沉如水, 冷哼道，“还能如何回事, 有人不想活了。”
他莫非就要如许死了么？
不过眨眼工夫，周皇后就被紧紧地赛过在地，头上的凤冠掉落在一旁，精美的明珠串也断了，四散在地砖上。
他清冽的气味拂过陶缇的耳畔，她听出他嗓音中那患得患失的颤抖，一颗心顿时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