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踌躇了一下,陈榆显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如何着,有题目吗?请你给莫处长打个电话,我来跟他亲身说。”
陈榆略微息了些肝火,哼了一声,用文明棍点戳着船板,低头走入舱里。
陈榆停下脚步,“在船上?那好,你领我到船上去。”
船舱里,满盈着一股烧酒味,几个看管货色的兵士,正围坐喝酒。本来今天下雨,船不能卸货,他们得了轻松,长官又不在,便喝酒玩乐起来。谁晓得这时候,“雷院长”来查抄货色了。
“好啊,”陈榆挪动脚步,尽量拿出迟缓而傲岸的模样,扬着脖子持续问:“那批货,在那里?我和莫处长筹议好,明天来查抄查抄。验验成色。”
世人脚前脚后,踏着跳板走到船上。
“好的,好的,”赵排长一边承诺,一边把两个长方形木箱,从货堆里搬出来,阿混帮他一起搬运,嘴里提示着:“谨慎,里边都是娇贵东西,不准碰坏了。”
天阴光芒暗,陈榆再戴着个墨镜,格外不得劲,只想把镜子摘下来,腊梅从速制止他,“勿要摘,没眼镜就不象了哉。”
细雨变成了细丝,随风飘摆,腊梅怕陈榆暴露马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挡住伪军军官的视野,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冷死了哦,快点吧,回南都城从速去澡堂里冲澡,真不利……”
“你甚么,你如果在我的排里,早把你屁股翻着花了。”
茫茫烟雨中,一只渔船,劈波斩浪,飞速驶来,两个头戴斗笠的使船男人,站在船头一边引吭高歌,一边驾船靠近岸边泊着的这条大船。
雷院长身后,一行衣冠楚楚的人,撑着伞,不竭抱怨着气候。阿谁女门生模样的少女,跺着脚嘟囔,“真不利,出来碰到个雨天,又冷又湿,难受死了。”一副娇滴滴的城里蜜斯模样。
“噢,您说吴所长特地交代的那一批,是吧,雷院长,那货不在这里,还没运到岸上,今天下雨,吴所长怕淋雨破坏了,号令临时放在船舱里。”
兵士有些目瞪口呆,站在船头船面上翻眼皮,高低打量趾高气扬,一脸肝火的陈榆。那军官瞪了他一眼,“你眼睛是出气的吗?没瞥见这是雷院长?莫处长见了他也得谦逊三分,你真是……榆木疙瘩不开窍。”
江里浊浪翻涌,细雨给江面蒙上了层层纱幕,一片苍茫,一只大船,泊在岸边。跟着翻涌的江浪,悄悄闲逛。此时江里也象陆上一样安温馨静,苍茫浑阔的江面上,只要浪花一排推着一排,拥拥堵挤地涌向岸边,浊浪翻滚的上游,一只小渔船在浪花里摇摇摆晃。悠远的对岸,一片丘陵山地,模恍惚糊,在水天相接里显得广宽苍远。
“我只看画。”
从兵士身后,闪出一个军官来,用手遮挡着天上飘下来的雨丝,看着前面这个西装革履,神态倨傲,一头长长卷发,下巴上一绺长须的人,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俄然拍拍脑袋,“哎哟,这不是雷院长吗?是您啊,请屋里坐。”
“一壶老酒走长江哟,浪里行船芦花香喽……”
“赵排长,我……”
一堆木箱,摞在舱里,长是非短,足有二十几件,赵排长向陈榆先容道:“就是这些个,雷院长,前天运到的,货单已经交到稽查所,若不是下雨,明天就卸货转陆路了……您是要查抄哪些?”
“不不,”军官从速点头,他只是个小排长,如何敢给莫雅德打电话?面前的雷院长,是社会名流,达官权贵,前次来到稽查所的时候,吴所长尚且跟人家点头哈腰,他要来查验查验货品,天然不能禁止。
“吴所长在吗?”陈榆问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