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天宝孤烟 > 第三章 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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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辰唤小二上了茶水,单独坐在茶馆角落细细喝茶。但见那唱曲的歌妓一袭翠绿衣衫,模样儿生的非常斑斓,正度量琵琶端坐一旁。茶馆里有很多人,目光都投向这云鬓花颜的女子,雷姓青年和他的两个火伴便在默辰不远处落座。那歌妓清了清嗓子,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又开腔唱道:“白日登山望烽火,傍晚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繁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那女子声音纯洁清脆,腔调哀婉苦楚,与忽急忽缓的琵琶呼应相和,唱至“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一句时,秀目噙泪,更增凄贫寒楚之意,默辰曾久驻边关,对曲中征夫思乡之情更是感同身受,面前仿佛扬起弥天满地的滚滚黄沙,耳中又传来站场上千军万马的吼怒。那女子一曲唱罢,余音环绕不断,满座茶客无不为之动容,一时之间竟无人喝采。直到她身边白发苍苍的老者捧着碗顺次走到各桌前,方才回过神来,纷繁取出赏钱放入碗中,那雷姓青年更是脱手豪阔,令老者连连鞠躬施礼。

这日墨辰、云童送走李太白,樊云童生性豪放无忌,与太白亦是一见倾慕,他夙来不似默辰那般老成慎重,太白告别之际,未免多饮了几杯,终究酣醉.\默辰本欲与太白同日分开浔阳,故而也只得作罢。送别太白后,默辰心中愁闷,便单独出了堆栈,在浔阳街头安步而行。

默辰对那青年很有好感,却也不欲上前惊扰,正待前行,却忽闻茶馆之上模糊传出玉珠走盘的琵琶声来,一名女子清越的唱腔随之响起:“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交,故交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平生大笑能几次,斗酒相逢须醉倒。”此诗乃是岑参所做,写的是边城凉州的雄浑风景,默辰赋闲在京之时,亦多听江湖歌伎传唱高常侍、岑嘉州、王江宁等当世名家的诗作,他随王忠嗣久在边关,当下听闻此女歌声清越苦楚,大有光阴催人、慷慨悲壮之意,当下追思昔日情怀,打动于心,也移步上了那家茶馆。

雷姓青年也不出声,抡起右臂,细弱的拳头便击向他面门。坐鄙人首的一名胡人右手正端起茶杯低头欲饮,只见他身子不动,左臂霍地伸出,已替那带头大哥格开来拳,赞道:“倒也有几分蛮力!”话音未落,此人忽地飘然起家,右手还是端着茶杯,左掌却甚为迅疾挥出,雷姓青年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两声响,脸上已重重挨了两记巴掌,嘴角流出血来。胡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句甚么话,三人一齐轰然大笑起来。那青年顿时狂性大发,挥起拳头便要与他冒死,两名火伴中颇显文弱的青年墨客显是有些惊骇,赶快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叫了声“雷大哥”。另一人站在原地,一对剑目炯炯有神。本来这三人乃是本地振武镖局的三位公子,那身材结实的青年唤作雷万春,乃是三人中的老迈,生的非常姣美的文弱墨客叫作苏执,三弟南齐云则朗目如星,豪气逼人,三个同性兄弟与其父辈普通亦是情同手足,常日里更是形影不离,在浔阳城中多行仗义之事,远近亦很有申明,只是那雷万春脾气暴躁,三言两语分歧便要脱手,故而常受父辈叱骂,多亏苏执、南齐云摆布周旋方才少了很多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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