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三人筹议了半晌,苏执道:“大哥不如先去莫女人那边包扎下伤口罢。待到入夜之时再回镖局,雷伯伯或许也看不清楚你脸上的伤痕了。”雷万春摸了摸面庞,笑肉不笑地对南齐云说道:“有人本身想去看心上人,却在我这儿找借口了。”本来这莫女人唤作莫小怜,与苏执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现在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虽即如此,苏执面皮儿薄,向来都是发乎情而止乎礼,极少与小怜有密切的举止,反倒是莫小怜比起苏执这个书白痴要风雅很多,故而常常惹得雷万春、南齐云对苏执多有调侃。莫小怜的母亲早逝,父亲莫问道亦是振武镖局的镖师,此次随三当家苏铁生前去范阳走镖未归。
四人来到屋里坐定,小怜一边替雷万春洗濯伤口,一边听苏执提及事情出处,她心肠最是荏弱,便极怜悯那卖唱的歌女。雷万春愤怒忿地说道:“可惜老子……我不会武功,不然怎容这些狗娘养的欺负强大?”他一发怒便甚是卤莽,与苏执的文静截然分歧,转念又抱怨道:“如果爹爹肯我习武,又怎会连个胡人都打不过?”南齐云笑道:“怎地打不过了?雷小侠本日连败二人,威震茶馆,今后慑服浔阳地痞天然不在话下!”苏执、小怜闻言皆是忍俊不由,雷万春却想起默辰技惊四座地萧洒身姿,又不由得悠然神驰,当下将那玉佩取出来把玩了半晌,却又交到苏执手中道:“二弟今后尚需进京赶考,这玉佩你留着或有效处。”苏执将玉佩收进怀中,说道:“雷伯伯他们见多识广,不准我们练武自有他们的考虑。”雷万春撇了撇嘴,指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愤怒地说道:“老子碰到看不惯的事就想管,没有一身工夫岂不是每天被人凑成这个鸟样?”苏执驳道:“天下承平,哪有那么多你看不惯的事?”雷万春白了他一眼道:“你内心就一个小怜妹子,旁的甚么也不想了。有一日歹人来抢你老婆,你去叫孔夫子来帮你打斗去!”小怜嗔道:“谁是他老婆了!你又胡说。”一双秀目却朝苏执瞟去。
次日,振武镖局诸人辰时便起,花慕容已将酒食筹办安妥。苏执说道:“数日前我在崇文坊分号订了本《艺文录》,须得先去取来。”雷万春奸笑道:“真是取书么?”苏执红着脸说道:“《艺文录》人间传播甚少,我好轻易才请人订着的呢!”雷万春又道:“取不取书那也没有甚么,取老婆去见公公倒是要紧的事。”苏执期呐呐艾地辩论道:“莫大叔也是走镖返来。”雷振等人皆是哈哈大笑。当时男女之防甚宽,女子抛头露面乃是常事。因而苏执告别世人,约幸亏城外驿站相见,一起表情大好往崇文坊分号而去。农伯樵带着雷万春、南齐云径直到了驿站,不料一向比及中午,不但苏铁生等人不见踪迹,连苏执和小怜也迟迟未到。农伯樵无法只得先回镖局,南齐云和雷万春却先去了小怜家,两人一起紧赶慢赶,未几时便到了小怜居处,远远便透过窗口瞧见小怜窈窕的身影,却不见苏执,两人皆是大为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