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泌到得比较晚,小花圃里已经有很多人,有男有女,以男的居多,多数一袭长衫,少数千奇百怪,女的则一概宫装,穿戴正式。
“山长此言,过于功利。”落淼毫不客气,功利之说,为当下民风所不容,被称为小人之学。
这让薛泌有些迷惑,步鸾步回风是少有的支撑新税制的书院山长,而巨木先生在扬州辩难以后,开端转变态度,对新税制多有赞美之词,不再象之前那样,通盘反对。
可随后单周便激流勇退,但也没有退隐灵泉,而是在龙门隐居,著书立说,有很多士子前去拜访肄业,他来者不拒,门下弟子最多时,有近千人。
“豪杰不问出处,你有如许的观点,可见学问不凡。”静仁公主笑眯眯的给他打气,方鸽气势再涨。
当今天下,困顿不堪,朝廷艰巨保持,百姓嗷嗷待哺,长此下去,天下必乱。
这位陈蒙却直挺挺,毫无顾忌的拿到宴会上来讲,这可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若换之前的他,恐怕也如此毫无顾忌。
几句标致的收场话后,静仁公主语气一转,说道:“朝廷公布新税制以来,朝野群情纷繁,众说纷繁,批驳不一,诸位说说,这新税制,究竟有那些好?那些不好?对天下事不是无益?”
静仁公主点点头,她和薛泌这一问一答,算是给这场会商开题了,接下来便是士子们的演出了。
此人是落家旁支,在帝都也小有才名,常常跟着鲁璠他们混,感染了些狷狂。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一个穿戴彩衣的年青士子起家抱拳:“我看方兄也不过尔尔,见地不凡,晚生以为还差点。”
“新税制并非变法,”薛泌赶紧将他的势头摁下来,正色道:“太祖定下的端方,不能变,太祖定了,士族不征税,朝廷也遵守这条祖制,只是当年太祖定的士族能够占有多少地盘,多出的部分,征收少量税收,这不是变法,而是尊崇祖制!”
陈蒙愣住了,薛泌乃尚书台大臣,他的话有必然的权威,陈蒙皱眉看着薛泌,后者的权威还不敷以压抑他。
陈蒙一通长篇大论,可套上了变法之名,连静仁公主都不敢等闲表态支撑。
薛泌的脸都变了,变法是个非常忌讳的话题,前朝大周变过法,再前朝也变过法,成果无不是天下分崩离析,故而后代再无人谈变法,今儿朝廷也不过以新税制为名,行变法之实,为甚么?就是变法的名声太坏!
说到这里,静仁公主转头看着薛泌,含笑问道:“薛大人,你是尚书台大臣,你是如何看的?”
薛泌看着那年青的士子,这方鸽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来自河东,河东没有方姓的门阀。
“不然!”还没等静仁公主开口,从方鸽身边便站起来个苗条身姿,这士子上前两步,冲静仁公主和巨木先生步鸾见礼:“晚生并州陈蒙陈明泽,见过公主,见过巨木先生,见过步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