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大周标兵仓促入内,面色惶急禀报,“火线传来动静,一支燕军奇袭而来,现在离陕郡已经不敷三百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朕虽不齿汝等所为,也心中了然。”姬泽道,“只是朕有一事不明白。”
侍卫奉上食水,罗元崇等人虽没甚胃口,但想着一会儿行军缓慢,若不吃用好了,怕是跟不上天子路程,便都勉强用了一些。
“臣给陛下存候,”悄悄施礼,”陛下可安好?”放眼望向帐中其他朝中重臣,“不知各位同僚可还安好?”
“若得再将老将卢国公程伯献从贤人身边调开,贤人身边便仅剩一支神策孤军拱卫,燕派一虎将率精兵行急军军借道东都奔袭陕郡御营,东都都尉王康出自太原王氏,届时自会脱手发难,掩去燕军取道动静。”
三子峡之前,燕军大将傅弈听闻大周朔方军轰然之声,在马背上告急勒住缰绳,一颗心冷冷的沉下去。
文道恭敬应“是”,从掀起的帘子下头出去,张望摆布,见六合间一片风雪,无半分行人踪迹,方立定了在帐帘处,冷静保护着帐中安然。
“是!”
傅弈亦是一代名将,虽落到现在地步,心知无幸理,面上倒是不落涓滴声气,朗朗而笑,“我觉得大周天子落入我们的圈套当中,到头看起来,落入圈套的竟是我们!劳大周天子陛下以己身为饵诱使我等入彀,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算是值了!”
傅弈闻声心头一阵炽热。
行营东侧,用黄色帷幕遮起的一座简易御帐中,天子和朝中一众大臣俱在此中安息。
守帐神策小军望着来访的罗元崇,“罗大相。”
郑襄安沉默很久,面上闪过欣然遗憾之色,“这人间兜兜转转,未起之时,谁又晓得结局。是已至此,后不悔怨,又有甚么意义。”举起盘中毒酒,抬头一口饮尽。只觉腹中痛苦火烧,抬头倒在地上,渐渐没有了动静。
贞平五年仲春,淡淡的风雪在夜色中落在陕郡御驾行营之上,垂垂覆成一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