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教养他千年,纵使他再世为人,又怎会不知贰心中的倔强与担负,踟躇很久,终是不忍道:“九重天自有端方,你先是私放妖帝,而后更是大胆冲犯天帝,师父没法替你脱罪,天帝有命,待你将法海命格一事了结后,便去六合之极,斩断情念,封印五感,化做擎天石柱千年,以抵你的错处。”
月色之下,天帝与斩荒相对而立,一个通身妖异,如同风骚公子,一个一身仙气,漂渺空灵。
许宣长叹道:“你罪过滔天,本无可恕,就算是留一条命,活罪也难逃。天帝下旨,马上将你押入镇妖塔,化去一身修为,永久在塔中囚禁。”
青帝摇了点头:“天帝已经传讯为师,他知你怨怪他设想白夭夭强顶了妖帝之位,却道白夭夭之命,实为你所累,若她没有嫁你,留在骊山修炼千载,现在何尝不成渡劫成仙,可偏生与你结婚,才有了现在地步。大道无常,天衍万物,就凭你戋戋一人,便想窜改平生孤寡之命,实是好笑,现在你迷途涉深,现在想要知返,已经晚矣……”
身上的银色锁链节节断裂,白夭夭悄悄抬首道:“斩荒,我早说过,不会让你如愿!”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同他说。”
白夭夭见他强打精力,面上暴露一丝苦涩笑容,却毕竟不再辩驳。
斩荒嘴角噙笑,望向在阵法中负隅顽抗的白夭夭:“她的本事果然不小,灵珠已被我全然锁住,竟然有体例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解了这封印,恐怕,是受了甚么高人指导吧……”
“你如许下去,就算找到他们又如何?”青帝终是出声禁止,“法力不支,你莫非还能从妖帝手中夺回白夭夭不成?”
斩荒眼神一狠,几乎要颠仆,逆云仓促上前将他扶住,斩荒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鲜血来,沉声道:“追!”
青帝扶住他肩膀,看入他那双清澈眸子,缓声道:“为师已经老了,你这惩罚,我不会替你讨情,千年光阴虽长,可断不会要了你性命,这也是你该当受着的。我们生为仙族,受着众生朝拜,便应时候心胸百姓,这才是道。你与白夭夭的情,为师未曾拦过,只望将来,你行事之时,时候服膺为师本日所说的话。”
许宣没有转头,对待贪吃,他没有半分怜悯,只淡然留下一句:“龙王已去,现在,再没人会听你谈前提了。”
许宣闭眸,忽地想起一个典故,二话不说直赴蓬莱仙山,将龙珠放在了无疾兰的花瓣上,只见无疾兰上腾出淡淡白烟,未几时,蓬莱仙山的云雾环抱当中,便现出一个身影,与斩荒一模一样的面庞上,倒是温润如玉的含笑:“七杀星,公然智计超人。”
青帝点头叹道:“你我师徒缘份已稀有千年,当日我选你为徒,只因你道心正合了我的性子。这几千年间,我也未曾像白帝那般,对徒儿各式照顾,也不像仙君,到处为你着想……”
贪吃怒极,欲飞身扑向许宣,却被结界狠狠弹在地上,他朝着许宣背影嘶吼道:“许宣!我必然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九重天上统统人,让你们悔怨本日所作所为!让你们为我父王的死支出代价!”
“大哥若真感觉有愧于百姓,何不让出这天帝的位置?”
白夭夭脑中一片嗡嗡之声,面前闪过天书上的图文符咒,默念叨:“贪狼噬月,乾坤窜改。”
“明日?”白夭夭错愕抬眸,“你体内毒性颇重,不好好养伤,还要上九重天令我担忧!”
斩荒收起惊奇神采,面上又复是一派安静,不怒反笑道:“你想逃出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明天我倒要看看,你又有甚么新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