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答复得非常笃定,话音将落,眼神从石闵身后一扫而过,轻声再夸大一遍,“再也见不着了。”
陆绰库里是有一对古白玉扳指,是前梁传下来的,是古物,上头刻双福双喜纹,玉也好,型也好。往前陆二爷陆纷喜好,陆绰没给,说是恰好一对,今后好送姻亲,权当作信物给后代婚事添意头。
这是本年的第一场雪。
陈妪还活在几月前,一向不肯醒。
毕竟有个婚约在,究竟是谁嫁谁娶,这世道瞬息万变,等过了几月份,谁又能说得清楚?
“在外厢呢吧,奴婢也没见着管事跟着老爷出来...”
这可比口头和谈强上百倍了,陆绰的扳指,是这么好拿的?不然石猛凭甚么这么欢乐?陆绰现在没给陆长茂的生辰庚帖,便证明石宣嫁给陆长茂并非铁板钉钉,另有可回寰的余地,这是陆绰留出的余地,欢乐的天然是石家。
谢之燕是谢家最小的女人,与长宁同岁,当真论起来,算长亭的表妹,可与小长宁没有一点儿血脉关联。谢家人不喜好符氏,天然也连带着不乐意理睬长宁。谢家如此,其他的士族世家也如此。
只是个庶子,又是次子,生母连姨娘都不是,跟在陆长英身边长成,半主半仆,谁会记得他?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陆家车队已经休整安妥了,将领死士们再着青盔甲,冰脸静待,长亭走出去时,石猛已携阖府家眷来送了,长亭眼神尖,一眼就瞧见了石闵神采不大好,瞥见石闵气色不好,长亭没由来地神清气爽起来。
还不得是连姻亲!?
马车“轱轳轱轳”向前滚,外头的天已经浑黑一片了,华灯高挂,从石家出来已经入夜,长亭软在靠枕上,看陈妪面色乌青地如释重负,不由笑起来,挪了挪靠在她腰上正睡得迷含混糊的长宁,悄声安抚,“你想多了不是,白挂记了。”
长亭没搭话。
陆长茂只是陆绰出的底价,只要能向上升,不管变成甚么样儿,石家都会欣喜若狂。
毕竟陆绰的扳指不是白给的。
“长姐...”
长亭扭头望向车窗外,幔帐遮天,有点光穿透纱帐,映在木案之上,如花钿铺陈,细宝珠翠。
一过弈城鸿沟,再走半日,便出了冀州的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