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陈家能够躲,可这一躲,名声便堕了一半,士族靠的就是名声,未曾有人入仕的陈家更是靠驰名声在过日子。既然陆陈两家撕破了脸,陆家尚且敢正面迎战,陈家若在这个时候将头一缩,那他们只能当一辈子的乌龟了。故而陈家这时候躲到建康,受符稽的庇护是最安然的决定,却不是最明智的决定。
长亭一下子懂了。
真定手上佛珠一滞,真定与长亭还未说话,秦堵攥紧拳头闷声开口,“不成!若这便是陈家的目标,那大郎君便性命堪忧!”
陆长英挑眉一笑,沉了沉再道,“也只要我亲身去,石二郎的兵才气拿出来,蒙拓才气名正言顺地跟在我身边。”
陆长英手向下一摁,出言截断,“张先生,行了。”张黎当即开口往长英身后一站,陆长英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如张先生所说,于公于私,于名于利,我都必须去。秦将军与那一万来人不能被丢弃在那边,如果要人应援,我必当派人,再派谁去?派谁去,陆家都输了阵,只要我去,陈家的城门才会开。”
第两百二三章远行
~ 果不其然,未隔三日,又有报信之人快马加鞭而来,回报。城门被内里关上了,又有精干兵士从内城中蹿出集结成行伍游街蹿巷地分分开来,因小秦将军并不熟谙内城环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兵力便有近千折损。
长亭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又待两日,长亭这两日寝食难安,既感觉这世上永久不缺聪明人,石猛有石猛的聪明,陈家有陈家的策画,乃至益王符稽都是个心有成算之人,又怕此次自家长兄着了道,叫那一万人丢了命,又想起小秦将军待陆家的忠烈与秦堵红着眼眶的神容。长亭安抚玉娘无事,本身内心却清楚,此番实在是着了陈家的道儿了!
一万人在城池内,而陈家早有筹办,反手一击,陆家财大气阔,手上的兵马不说十万,八万老是有的,单从数字来看,这一万人丢与不丢,都伤不了陆家筋骨。可一万人是一万条命啊!
连续三日,未有一点小秦将军的动静,约是战乱约是封城。玉娘在佛堂求了三日,秦堵在城门上住了三日。长亭去正院探陆长英,哪知谢之容却道,“你阿兄这几日,日日夜夜都在无字斋呢。我差人送了鸡汤和小食出来,哪知人出来了就没出来了,临光说无字斋封了,只许进不准出。”
这才是士族的手腕。
长亭看了张黎一眼,正欲开口得救,谁知张黎下颌贴衣衿,沉声回应,“臣下是尸谏过的,不过,臣下是尸谏大郎君出城亲征。”
时人对叛臣降将的态度,较之待乞丐尚且不如。
长亭叹了口气,陈家抓住陆长庆的心机,鼓动陆长庆毒杀长英,这一步棋固然险,收益却大,故而陈家人情愿去做。后一步请君入瓮也玩得高。他们算准了陆长英要出兵更算准了何时出兵,先将城池完整空出来再步步勾引小秦将军深切,最后一招绝杀。如此一来无异于给陆家迎头棒喝,同时陈氏也算重而打出了花样。
陆长英语声平淡出言,“我去,城门必然大开,城门一开,秦将军便有喘气之机。陈家距豫州近,我可进可退皆行事便宜,现在只要我亲征,才气缓内城水火之急。”
真定看向陆长英右手边垂手肃立的幕僚,“张黎大报酬何不劝?”真定语气非常不善,“你既是大郎君的幕臣该当急陆家之所急,现在大郎君结婚未久,膝下尚无子嗣,他如有好歹,难道如了歹人之愿?你若忠义,便当尸谏。”
陆家矫捷的人马已经没有了,要想再出兵应援,便只能借石家的兵,可如许一来,便正如张黎所说“陆家便成了不顾门楣”,而如果长英亲征,蒙拓随扈,这便再普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