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姓蒙,那与石家是何干系?
陆绰回声看向石闵右边,那人隐在暗影黑静当中,看不清端倪,却能清楚瞥见其人身姿矗立,安坐其上,从始至毕生影仿佛都没有动过,悄悄旁观石大郎君出够风头,待两方对峙之时,审时度势下才回声出言。
是个忍得的。
“哥哥...阿娇怕得慌...有人在内里死了对吗?死了多少人?你还好吗?父亲还好吗?”
石闵头蓦地向右一甩,似目含肝火。
石闵向后看了看,一咬牙,挥鞭紧随厥后。
侍从高举的火把被风一吹,向西扬去。
那处被光一照,血污残骸堆在嶙峋怪石之上,徒显狰狞。
陆长英笑起来,温声安抚,“都好都好,不怕不怕,没事了。我们现在往弈城去,待入城,阿兄给你买糯米糍吃。”
石闵心头暗骂一声,手上不由减轻力道一拽马缰,马儿吃痛,随即仰空嘶鸣。
出乎陆绰料想,那人最多二十,已然身长八尺,表面清楚如刀割剑切普通,映在澄黄之下,肤色如槐花山蜜,又有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眸光似是惯朝下看,握缰之手骨节清楚,食指中指皆有老茧,想来是习武之人。
像只小猫儿似的。
陆绰对劲点头,一扬袖,青布袖袍散在风中,又重而看向石闵,道,“便如大郎所愿。”话音刚落,似想起甚么来,侧首轻声叮咛陆长英,“你去前面瞧一瞧,陪在车厢外头走。”
马车仿佛是顶着一块锐石,内厢猛地向上一突,长亭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头向幔帐一瞥,迷含混糊问陈妪,“我们百雀返来了吗?”
陆绰话头一止,挑眉侧眸看向石闵,石闵黑脸一红,神采有些不安闲,陆绰亦不出声开口,两方无端堕入对峙。
长亭直勾勾地盯着红泥小炉,忽而很用力地再眨了眨眼,兄长的声音还飘在车厢外,时高时低,她却蓦地感觉放心极了,眼睛再眨了一眨,瞬时困乏来袭。
石闵扭头回视而来,手上紧捏缰绳,是,他是瞧不上这些平日高高在上,满口仁义品德的士族老爷,可临行之前父亲石猛亲身交代的话他也没忘,“...如若放在常日里,陆绰一定会承诺在弈城石府暂居一二日,他们瞧不上石家。可若石家拉了陆氏一把,陆绰若仍婉拒,那就是士族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他丢不起那句名声,陆家也丢不起那句名声!待陆绰在我弈城暂居二三今后,当时石家的名誉与名誉,是本日拍马莫及的...”
长亭当即放手,幔帐直直垂下。
却哪知陆长英没瞅着,反而瞅着了一个离马车极远,一半脸隐在暗影中,一半脸显在火光下,目不斜视端坐顿时的陌生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