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娘嘴上一叹,伸手就将长亭的手扯了出来,半坐到炕上,先将自个儿手搓热,再下重手揉搓,搓到长亭的拇指枢纽上,一下子感受又痛又痒,像是有千万只蝼蚁在蚀骨销皮,长亭浑身高低起了一背盗汗以后,紧接着就冒起来了鸡皮疙瘩,身上被一暖,连带着脚上也痛痒起来。
胡玉娘眼神更亮了,眨巴眨巴眼,手上力度没少,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了张。这世道缺菜叶子,缺柴禾,到了冬儿,又冷又没肉吃,身上就轻易凉,一凉血脉便不畅达,堵在一块儿,有的成了淤血,有的就生了疮。
长亭迟缓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儿来,轻阖了眼,面前又闪现出了一片不一样的乌黑。
玉娘猛地一睁眼,手一抽,便想拔刀相向,刚一动,手腕被人向下一扣。
那头有毫不客气地叩木板的声音,妇人扯开嗓门警告,“...叫甚么叫!再叫加钱了啊!”
“啊!”
零琐细碎搞了好久,长亭眼瞅着外间的灯火灭了,才敢拽着玉娘睡下去,两个女人将小长宁护在最里头,玉娘手上握着匕首睡着外侧。
“我拿到了!”
胡玉娘拿身子把厢门蹭开,一出去便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很雀跃,“我先摸到他们家厨房,不但顺了两块儿生姜,还拿了三只鸡蛋,我们能够温在暖炕下头,明儿个赶路的时候...咦...被褥如何在地上...”
长亭俯身佝偻,一手撑在柱子上,一手摁在小腹上,呕得浑身抽搐颤抖,干呕久了胃肠也紧跟着抽起来,一下一下地顶到嗓子眼上,长亭满身都在抖,吐不出来,眼泪却被一逼,活生生地逼进了眼眶里。
“让她翻。”
长亭背对胡玉娘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胃肠还在抽搐,长亭重重摁了一把,皮肉痛了内里的难受就少了些,边下炕边向胡玉娘说话,一眼瞥见了胡玉娘护在胸口的三只鸡蛋,笑起来应和,“好!温一早晨恰好烫熟!...我们今儿就铺着毡毯睡,身上盖大袄子,摆布烧了暖炕,也不算很凉。玉娘,你说好不好?”
被褥灰扑扑的,已经脏得瞅不清本来的色彩了,缝儿里仿佛有密密麻麻的斑点子,长亭觉得这是受潮了发的霉,手指尖拎着被褥一角,凑拢了看,却猛地一下子瞥见了那密密麻麻的斑点子一层叠着一层向外爬!
长亭吓得一声尖叫,放手一抖便将被褥扔到了老远的地上,紧跟着就趴在木头柱子上干呕起来,胸腔里的气一股接一股翻江倒海地朝上涌,佝下身紧紧捂住肚子,内里空虚,实在她甚么东西也呕不出来,只要从胃肠里泛出的酸水一下冒到嗓子眼里,便拿帕子死死捂住嘴。
这回是阿谁妇人的声音,声音听得比上一声儿清楚了,想来是走近了很多。
还好还好,小女人手仍旧白嫩嫩的,长亭谨慎翼翼地挨个儿指头弯畴昔,埋下头悄声问,“痒不痒?疼不疼?”
小长宁楞乎乎地点头。
明天写抽了,然后明天真的有小宝贝来问阿渊男主是胡玉娘不,哈哈哈。
疾风几乎将茅草棚顶掀起来,风一走,棚子又悄悄地砸了下来,物归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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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挠!阿娇!”
木板被那妇人敲得一震,小长宁迷含混糊地伸开眼,却只见长亭佝下去的背影,口舌不清,“阿姐...你如何了...”
长亭想了想,悄悄点头。
长亭第一反应是抓太小长宁的手。
配房门哐当一声,胡玉娘一手提壶,一手端木盆,一出去赶快将东西放下,嘴像连珠炮似,“不能挠!庄户人家大家一到冬儿就生冻疮,越挠越痒,到最背工肿得紫得跟个大萝卜,严峻的大片大片地烂,又不能做活又没法儿做事,到夏天手上都有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