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脚根未动,左掌擒指后划,手入白刃正钳刃尖,偏劲一转,梁安身形亦随扭挫。可未待落定,雄猛寒意透指达臂,便连擒锁亦欲摆脱,更幻剑姿繁驳倾刺而来。
金面人自闻正音,猝感不周,指尖一颤繁声骤乱。同时,沈时安长呼一气,缓启眼目,嗔声道:“琴者,当禁,制止于邪,以调正心。千羽‘五幻’中正之道,外感于内,可你心机终藏妄浊,纵摄心魄、辨夺喜怒,亦偏正音……究是谁报酬你启了魔心!”
说来刚巧,沈时安遇因旧物起忆,一时怀觞,谁知叙罢心弦颤抖。如此修为仍聚莫名,定非平常。遂将二人打发,果然前脚方去,一人已至院中。
沈时安复夹当间,却自喝笑:“来得好!”旋即钳指引扬,拉得蛇剑惯首,无数剑意直往天上卸去;后又稍卧身躯,右手酒水径泼石生脸孔,肘间横挂,全御七劲落入梁安胸怀,将他击落院侧不起;平生间隙双掌盘转居挝,正中石生腰肋,坚固雄躯经此一记,竟掼破桌,直跌来人脚火线止。
来人见势,顺时亦作。脚下逆踏伴同座椅滑退开来,右掌后托背匣左手掖拽,猛把长匣跺落身前,正将酒液挡下。一番动静惊扰,院外立时抢进二人,各执利刃护逢摆布,剑拔弩张。金面人定坐还是,只把双手拄上匣顶,不与面孔,愠道:“既无声传,何来卒扰。还不护尽门庭,生人勿近!”二卫闻言,只得目含警戒,徐行退出院落。待人去尽,言语又落:“老盟主当要阻得晚生携取‘正统’?”
“呵,前君若存这等大志,北祁又岂现日庞势……可惜此物非与可授。”话语方落,沈时安蘸指酒中,悄悄一弹,零散滴液顷刻化墨,溅射而去。
“魔心?哈哈哈,这人间万物不过食者,何来为魔,不过民气罢了。”金面人嗤语一笑,又接话言:“倒是魔君甚能,短短一刻便已破开晚生‘五灭’之音,确是过人。不过若非杀意并存,又否能破?”说罢,弦音再奏。
沈时安大袖抽卷,引拉后扬,无数珠末又聚如一,缓落手中杯盏。“‘琴音五幻’,身居外阁,竟能习得内阁之法,这等心机考虑确甚了得。不过戋戋繁音,也妄惑我口耳深识?好,便且瞧瞧你有多么造化。”说道此处,兀将杯酒递至唇前,悄悄嗅予。
“江山可争,江湖亦夺!”
“五幻?哼,如此未辨可见朽矣,本日,就与一教这恰衍成音!”来人嗤言,琴声更泛。沈时安闻得话语,隐觉不当,心中警戒。可一时心房骤跳,如乱鼓捶膛,身后更有一抹寒锐袭至,瞟眼望去,竟是吞天!
与此同时,一影悄袭,拳劲密叠成影,赫是石生!
“既是‘正统’,当才取借其名。”
恰时杯满,酒壶重重落桌,震起六支木箸,不偏不倚弹遮碎屑擦面而过。“曲念深种,必惹殃祸。本日若能将你困梏,倒也行得功德一件。”沉息感慨,部下换盏,迅将酒水倾泻置前。劲力透往,直若幼箭攒射。
“幻身?!”待及反应,已知不妙。金面人脚下猛踏,自顾蹿前,可任凭身势如何亦未及过紫影迅捷。并指掌印,仅余寸许便可袭上。
金面人利目闭合,竟如不见酒箭之势,唯把匣中长物横置膝上,赫是长琴。只见他白指拨弦,缈缈繁音即从传来,口中喃喃:“刚以应柔可破玄星,柔以应刚可拒明惑,君臣相益金土耀月;触地出木八卑尽显;五水聚物火为成音……”顷刻间,酒箭如触壁障,腾空激碎,化作珠末反向魔君噬去。
“倘若不肯?”
“四宗?不过余徒末路,纵惹横心,又何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