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六月,长孙氏在立政殿崩逝,谥号文德皇后。
二人赶紧谢过,便不再客气,待魏王李泰坐在主位,也随便坐下。
前几日禁宫以内,房俊的那一番话算是给他来了一个醍醐灌顶,他不得不在希翼着能成为太子的好梦里蓦地醒转。
三人呵呵一笑,一起举起茶盏,饮了一口。
她亲生的孩子只要三子三女,但李二陛下统统的后代,没有一个不敬爱着这位雍容漂亮的皇后娘娘……
“嗯。”李泰应了一声,站起家,悄悄清算一下狼藉的袍服,冲忐忑的阎氏微微一笑,出了佛堂。
她从不过问政事,但李二陛下常常碰到难以决定之事,却老是要在皇前面前念叨念叨。
五更不到,李泰便斋戒沐浴,跪在佛堂当中,诚恳祷告,为仙去的母后祈福。
放在以往,李泰说不得要出言呵叱几句。
阎氏却有些晃神,殿下竟然不恼?
昨日的一场大雨不但减缓了关中的旱情,也将这占地广袤的皇家禁苑冲刷一新,亭台如洗,楼阁敞亮,草木苍翠,风韵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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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微微一皱眉。
房俊能看得明白,父皇又怎会看不明白?
何况,一辈子最善于搞均衡的李二陛下,不过是借由老子的名头给李唐皇族披上一层高大上的外套,又怎会坐视道家一门独大,不成遏止?以是在崇道的同时,却不抑佛。
对于阎氏,他相敬相爱,这位出身王谢的大师闺秀,不但边幅秀美、丽质天生,脾气更是温婉贤淑、和婉体贴,平常的时候,不管人前人后,李泰都极是尊敬。
侍女再次奉上香茶,将本来的茶盏收走。
李泰感觉内心空空荡荡的,多年的夙愿,一朝醒来却发觉不过是痴心妄图,那种失落,的确难以言喻……
为何您不能将青雀生于大哥之前?
长孙冲赞道:“刘御史实乃雅人,更脾气朴重、心底忘我,确是吾等长辈之表率。某以茶代酒,敬刘御史一杯!”
她天然晓得李泰在佛堂的时候绝对不准旁人打搅,但是本日殿下的两位臂膀连袂而来,都是神采凝重,她也不敢误了大事。
时过境迁,再深的哀思也会被光阴无情的消磨,却磨不去那一份深深的眷恋思念。
身后轻巧的脚步响起,魏王府阎氏轻柔的嗓声响起。
房俊的那几个假定,看似混闹,实则倒是必定存在的成果。
李唐皇族自称为老子的后嗣,自是推许道家为国教,但因为长孙皇后乳名唤作“观音婢”,是以不但是李泰,便是李二陛下亦在皇宫里修了佛堂,供奉观音菩萨。
母后呵!
李泰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倒弄得本王不安闲,快快平身吧。”
但是唯有在佛堂为母后祈福的时候,是连阎氏也不准打搅的!
跪姿矗立的李泰,嘴角出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以后的半年里,李泰追思亡母,痛不欲生……
本日是六月十九,观音诞。
在李二陛下的後宫里,长孙皇后绝对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
既然不能给我嫡宗子的身份,为何有给我这聪明的资质、绝顶的才调?
放下茶盏,刘泪轻叹道:“这房俊确切了得,这一手呼风唤雨之术,不但将陛下自流言诽谤中摆脱出来,更是一举将统统的世家门阀逼上绝境,不平不可啊!”
李泰哈哈一笑,嘲弄道:“刘御史就不怕这番话传出去,被那房俊嘲笑?”
魏王李泰跪坐在佛堂里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闭,神情寂然。
只是现在……一腔大志壮志仿佛都被房俊那一番话给抽暇了,男儿已无冲天豪气,何必跟妻妾抖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