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连仲对这个整日里只知寻花问柳、斗鸡喽啰的儿子愈发绝望,语气峻厉,怒斥道:“莫要整日里不务正业,这个家不是我本身的,等我死了,你凭甚么撑起门面?”
杜家跟魏王那边,但是有言在先,绝对不能支撑吴王李恪,就让吴王李恪在这新丰一败涂地,铩羽而归,完整断了他争储的念想!
前前后后这么一想,顿时咋舌道:“这特么也太阴了!”
杜连仲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儿子,心底感喟,这个宗子脑筋才调皆是上上之选,何如性子太太轻浮,遇事鲁莽毛躁,恐怕非是能支撑家业之良才。
听到此处,杜连仲微微展开眼,皱着眉头,似是自言自语道:“此举何意?”
这但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名誉!
杜连仲却不说话,又闭上眼睛,细心机虑。
这句谚语绝非传说,更不是描述词,自西汉以降就遍及传播于关中士庶阶层,它是对世居长安城南之韦、杜两族密迩皇宫、靠近皇权之政治社会职位的形象描述。
这如果再捐款粮,岂不是获咎了魏王李泰?
杜怀恭奇道:“莫非不是?”
杜怀恭眨眨眼,很快便想明白了。他不是笨伯,相反还极其聪明,只是从不肯下工夫去想这些琐事,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醉仙楼找当红的姐儿喝点小酒……
杜连仲端坐堂上,一手抚着颌下美髯,一手用指节悄悄敲打着面前的案几,凝神深思。
自家这一房虽是杜氏嫡支,但是杜氏枝繁叶茂、头绪庞大、家属庞大,便是本家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合作的意味更甚于亲情,稍有不慎,便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另一名精干利落的五旬老者垂手立在堂中,正轻声汇报着新进获得的动静。
杜怀恭从速领命。
见到儿子还是一脸茫然,浑不解此中深意,只好持续说道:“吾且问你,此次吴王捐献,吾杜家捐赠多少?”
老者说话时腔调顿挫顿挫,论述非常清楚。
“这如果把我们杜家捐赠两百贯往石碑上那么一写,满城百姓该如何对待我们杜家?受灾者成千上万,饿死冻毙者不计其数,成果朝廷号令富户捐募抢粮用以赈灾,杜家就捐了两百贯?这是为富不仁呐!杜家的名声可就完整废弛了!不但如此,这石碑乃是皇命所立,只要大唐不完,这块石碑就得一向立在那儿,谁都不敢动!到时候我杜家岂不是要遗臭万年?这也太毒了!吴王如何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
这捐也不是,不捐也不是,难办了……
看起来,只要希冀着将来的亲家,能保得住自家这一支的繁华繁华,至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怕是期望了……
怪不得父亲一开端说吴王此策能叫民气甘甘心的入其毂中,不但必须得捐,还得抢着捐,谁不想让自家的名字刻在石碑的最上端,供先人敬佩?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喘了口大气,才续道:“陛下有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不但合用于君王,合用于国度,更合用于一个家属。我们杜家历代,从未对老百姓干过一件丧尽天狼的好事!以是无数昌隆一时的家属倒了,可我们杜家仍然存在!现在,你可明白了吴王殿下的企图?”
半晌,才微微叹口气,赞叹道:“真是高啊!”
“吴王殿下已经于城门处张贴书记,言及为了表扬新丰士绅大力救济哀鸿的事迹,特请皇命,于渭水之畔立一石碑,延请当世大儒孔颖达挥毫,于三日以后将统统有功之士的名字、事迹誊写成册,雕刻于石碑之上。”
杜连仲怒道:“混账!你觉得我杜家能繁衍至今,哪怕改朝换代仍能耸峙不倒,是靠着所谓的皇家宠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