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跪下乞罪。
李纲、吴敏恰是上疏请太上皇禅位于今上的两大主力,太上皇视两报酬眼中钉,连带恨上了陈东,有太上皇从中作梗,李纲对陈东的请命并不悲观,直到今上俄然提及唐寅,且言语中对朱勔很有微词时,李纲才产生信心,决定倾力支撑陈东。
耿南仲哼的一声,不再看吴敏一眼,万一因为他的建议,导致士子们冲进皇城,恕宗必然会推他出去抵罪。
圣意已定,接下来便是例行公事,拟旨,用印,公布。
今上脆弱,不止李纲,一干大臣内心都有底,但皇家人的庄严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特别朱勔的背景是太上皇时。
上回陈东要求除六贼,恕宗顺水推舟清掉一帮旧臣,太上皇用保全朱勔一人,换蔡京五人伏法,当时李纲是第一个点头同意,还不到一年,陈东又旧事重提,恕宗以为李纲难辞其咎,必须给个说法。
李纲身不动,转头问张邦昌。
由吴敏带头向皇宫大喊:「皇上圣明。」汴都城刹时进入君民一心的恢弘气象中。
李纲叩首请旨,张邦昌觉得会有一场激辩,没想到李纲会借力使力,把对士子用兵的恶名推到他身上,一时气煞,语塞:「张相你……」
陈东这一撞,撞出涛天的名誉,粉碎主战派的通盘大计,只顾本身,疏忽大局的人,李纲用不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相爷如果在此时缩手,天下士子必会寒心,不会再矢志跟从,今上一心乞降,独一顾虑独一民气,民气在握,才气对抗耿南仲那些小人。」
吴敏站到李纲身边,说道:「臣觉得唯有杀朱勔,才气布衣愤。」
收到部属禀报,李纲扬起怒眉,一拳重重敲在花梨木桌上
「皇城外有几万人,闹出了民变,耿左丞你负得起罪恶吗?」
「再等等,唐伯虎一到,或许环境会有所窜改,由他上书给今上,结果不会比陈东差。」
有赏代表有功,陈东的功绩在于举发朱勔之过,朱勔的罪名罄竹难书,从李纲的口中一条条说出,放逐、没其产业,固然没有处以极刑,但已充足停歇士子们的肝火。
耿南仲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胡涂。」
李纲开了头,吴敏随后,从主战到主和派跪成一片。
「臣有过。」
陈东的堂弟接下圣旨的那一刻,皇城前堕入猖獗里,士子们喝彩,相拥而泣,百姓插手道贺的行列。
「张太宰言之成理,臣附议,请皇上马上下旨,着禁军及开封府尹调派兵卒扫荡乱民。」
李纲也是一时气急攻心。
卢先生说得对,既然要站在今上的对峙面,便不能落空民气这块强大的后盾,陈东是蠢,但事已至此,万没有撤退的来由,陈东的捐躯得换来本色的好处,朱勔必须死,用他的鲜血来祭旗,以此号令更多血性男儿上疆场杀金兵。
唐伯虎!
主战、主和两派在朝中形同水火,李纲的作为牵一发而动满身。
耿南仲站了出来,为恕宗出气。
「聚众胁上,天理不容,此等刁民就该枭首示众,请皇高低旨缉拿乱宫之人,以正我大翎法纪。」
堕入两难时,下人来报,宫里传来今上口喻,宣李纲马上进宫面君。
多想无益,李纲入宫来到金銮殿上,两排已站满文武大臣,诸多同僚。
张邦昌已有腹案,强行以武力遣散,一劳永逸。
两派争论不下,士子们的行动越演越烈,喊着要一个交代,殿前军的都批示使方才回报,听闻陈东的死讯,悲忿的人群正从四周八方赶来,此中有很多是汴京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