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爱国才是大翎士子的职责,唐寅称职融入角色里,他不是得万千宠嬖的李师师,一个讲错就能让他万劫不复,却对李师师另眼相看。
「怯懦之人,如何敢派人去劫刑部大牢,收留朝廷钦犯?」
「可叹大儒总将君上比做人父,父能不慈,子却不能不孝,害得百姓遭罪连连。要晓得皇上一心媚金,甘愿残害忠良也要摇尾乞和,百姓又何必舍命登城与金兵厮杀?十几万条性命换来的败仗,就这么被皇上给卖了。」
唐寅不会承认,不能承认。
民主对李师师而言,过分遥不成及。
让唐寅来讲,修行在修心,外在胖瘦并不首要,但吃得脑满肠肥,很难压服信众本身用心寻求形而上的境地,连口腹之欲都没法禁止,遑论是权力、美色。
起了细看她的动机,唐寅上前一步:「师师姑姑的设法倒是与伯虎一名好友不谋而合,两位如果会面,应当会相谈甚欢。」
仁者,舍生取义,唐寅在船埠弃诸多向他求援的人而去,而这些匠人又是少府所拜托,非论背后启事为何?必定会有人给他安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比方洪廷甫。
「不知师师姑姑可曾传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肠落一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本来想安抚唐寅,却变成她在大吐苦水,李师师满脸歉意地对唐寅一福,就要分开:「当作我说的是疯言疯语,总之,你没做错,追本溯源,错的是舍了张、姚两位大人,自误误人的皇上。」
苦笑一声,接着道:「偶然我真但愿太上皇看上的是别人,人前风景,背后被人谩骂的日子实在不好受。」
「给伯虎天大的胆量,伯虎也不敢谤毁君父。」
不像普通女子以奴家、妾身自称,李师师如同农家妇与唐寅对谈,而不是傍上慎宗这棵大树,便似凤凰自居。
为慎宗背负骂名的她,对吴氏皇朝讨厌透顶。
佛家讲究茹素,不沾晕食,通过斋戒修练,以求来世往生极乐天下。
看出唐寅的迷惑,李师师又道:「就事论事罢了,太上皇才学环球无双,待我情深意重,可他更合适当一个如你普通的才子,而非摆布千万臣民运气的帝王,吴家子只看得见本身的爱憎,装不进其他,给他当了千古风骚一帝又如何,满载百姓酸楚泪的词文,即使是金雕玉砌,斐然生香,骨子里倒是臭不成闻,丑恶不堪。」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过是安抚人的话语,人言可畏才是实在。
这艘船长要搭载军匠及其家眷,妇人穿着多朴实,女子虽决计抬高穿戴,可质料皆是高贵的锦锻,珊瑚簪子成色上等,雕工精彩,代价比起赤金、各色宝石镶嵌的步摇,只高不低,用得起这等华贵的饰品,又长于搭配,在船上独一两人,江敏儿与李师师。
「师师姑姑敢言人所不敢言,伯虎由衷佩服,六合纲常自有其理,一国鼎祚系于天命,天不弃我大翎,伯虎便不弃君父。」
孟子说得对,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博学多闻不愧是名闻宇内的才女。」
几百年后,一句群众观感不佳,上位者便得重新衡量,收回成命也是时有所见,握着权力想干就干没那么轻易。
她就一像一朵不该摘取却想摘取的花,不该轻渎却想轻渎的纯洁,等闲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并非绝美,不是夺六合造化的佳构,倒是惊鸿艳影的神来一笔。
后代对慎宗的评价,由李师师说出,格外埠贴切深切。
唐寅走近,隔着半人宽的间隔,与李师师并肩。
辟谷、制止肉食,皆是但愿人们节制多余的欲望,寡欲从而清心,进而摆脱这身臭皮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