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却笑说那不过是因她从未读过书,故此有些话才说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位夫人虽场面话说得不如何样,倒是口拙心活,于心计手腕上最是个短长的,跟着又给她说了几段孙夫人的旧事。
“那崔相国的原配又为何会因病而亡,姐夫的腿是如何断的,姐夫另有个一母同胞的幼弟,又是如何亡故的?”采薇再问她。
“那是天然,若不是这两个月有我婆婆经常安慰我,我还不知这日子怎生捱过来呢?先前就有人说她最是个贤能不过的夫人,我还不大信,不想比及了相府里,亲目睹了,方才晓得她确是再贤能不过的,不但对我,对我们大爷也是极好的!倒是大爷老是对她冷冷酷淡的,经常拂了她的面子,她也不恼,还是经心极力的样样儿都替我们想得殷勤。”
她没好说出口的是,自她在新婚之夜被她夫君崔护揭起盖头以后,见那一身喜袍的男人虽是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但却眉清目秀,容颜如玉。虽则是一块冷玉,待她老是冷冷酷淡,但其气质风华却已叫宜芝情素暗生,也正因如此,这两个月来她才如此忧?,乃至为着他的原因,对那两个姨娘投鼠忌器不敢严加管束。
宜芝细想了一回,方道:“他倒也不大去她们房里,成日里只在书房寝息。母亲每经验她们一回,她们便能安生个三五日,过后却又会指桑骂槐、言三语四的说些叫人恼火的话。我婆婆管过几次后也劝我说,她到底不是我夫君的亲生母亲,并不敢多管他房里头的事儿。又说那些妾室们因出身卑贱,是以才会这般没见地不知礼数的对主母不敬,且看在她们奉侍大爷这么多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又都曾为大爷怀过孩子的份儿上,别和她们计算。”
宜芝点了点头,又想起此时早熄了烛火,目不能视物,忙又“嗯”了一声。
采薇想了想,握紧她手道:“好姐姐,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跟我说了这么一番苦处,有一件事儿,我也不怕对你说了。我那教养嬷嬷杜氏,她原是宫中的女官,这件事儿我便是从她那儿听来的,姐姐可晓得那孙夫人是如何被扶正成正房夫人的?”
“这――,我却不清楚了,不管是她们本身还是我婆婆都说的是十几年前就到了大爷跟前服侍。”
宜芝跟她聊了半日,心中愁闷之情已散去了很多,又见她在这里说些顽笑话,少不得在嘴上拧了一下,“你这小猴儿,倒连老太太也编派起来了,快些睡吧,明儿我还指着你喊我起来呢?”
采薇道:“姐姐可感觉这此中似有些可疑之处,相府公子所乘的马车竟会出了变乱?先父曾有言,他昔年断案之时端看那被害之人出事以后,谁能从中得了好处,那么此人便极有能够会是凶犯。况杜嬷嬷也说过,当日那事儿出来以后,京中也有很多人起过狐疑,传出过些风言风语的。厥后还是孙太后派了玄衣卫的人来亲身过问此事,方才止住了流言。只是那玄衣卫乃是孙太后的亲信,他们的话便当真可托吗?”
采薇便笑道:“若姐夫真对那两个丫头有情,如何整日里只在书房安寝呢?更何况――”她俄然心念一动,又问道:“这两个姨娘是打小一向服侍在姐夫跟前的丫头,还是厥后方到身边奉侍的?”
宜芝细想了一回,感觉极是可行,便回握住采薇的手道:“好mm,难为你替我想了这么个别例出来,只是便是能管束得住这两个姨娘,若你姐夫还是那般待我冷冷酷淡的,我在那府中的日子――”
采薇听了皱眉道:“如此说来,短些日子是看不出甚么来的,还得再等等看。杜嬷嬷说这京中有很多高门大户的太太夫人,明面上看是放权给了儿媳,实则不过是想用媳妇的嫁奁银子去弥补家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