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蒲月末的季候,素雅的樱指花开得烂漫无瑕,一束束、一簇簇争相绽放。天下人都说,固然不知墨香楼的仆人是谁,却必然是个素洁淡雅、纤尘不染的女子,要不然,怎会如此爱好樱脂花,但凡是有墨香楼的处所,就有樱脂花。花胡子便对此颇是承认,她看着车窗外那雪中透红的樱脂花,又回过甚来悄悄的窥视本身的东主,心想,世人说的对,也不对对,我们家东主确是纤尘不染,但却比任何一束樱脂都要斑斓。
脸孔娇好,仪态风雅,气色沉稳的另一名侍女答道:“据八百里快骑来信,以及渡鹰带来的动静而言,风轻夜与朝歌青骑两个月前便分开了朝歌城,不过,他们却只是方才翻过了三百里天脉走廊罢了,在那天脉走廊的前面,另有十八美意难却的诸侯正在等候着他们,以是,这里的风轻夜必定是假的。”
马蹄沉沉的落下,溅起地上的黄沙,那起伏着的青绿色陆地在领头骑士的一声号令之下,齐齐顿住了脚步。
‘美人舌’正筹办答话,那雪衣女子却用手挑了下弦,收回清脆的一声‘咚’,听得这声响,雪衣女仔细眉一弯,悄悄的笑起来,那笑容是如此的斑斓,看得两位侍女齐齐一怔,她却拍了鼓掌,眯着眼睛笑道:“好啦,总算修好了一根。”
花胡子奇道:“若不是风轻夜与朝歌青骑,那我们明天瞥见的人,又会是谁呢?”
余君在内心笑笑。
“蹄它,蹄它。”
余君惊诧,却点了点头。
此际,余君眯着眼睛看铁骑滚来,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因为朝歌青骑越来越近,太阳照在那铮亮的盔甲上泛着日晕般的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单论卖相,朝歌青骑的确是天下第一。
余君打量着风轻夜。
雪衣女子无法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葱嫩的手指头,戳了戳‘花胡子’的额头,经这一点,‘花胡子’俏脸一红,吱唔道:“东主,我明白了,就是说,假的也是真的,对不对?”
现在的天下,诸侯们地盘大了,天然想把各自的爵位也升上一升,毕竟都是一国之君,实际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朝歌城却不然,历任君王都紧紧把控着爵位,以此向天下布告,六合乾坤,上规下矩,各自爵位已然雕刻在九鼎之上,岂能等闲变动?是以,除了少数几位诸侯因功劳着著,或是过分强大,朝歌城迫于压力之下,不得不升其爵位,这一类,比方雍公,又如齐侯、燕侯。但是,大部分的诸侯却欲求不满,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封自升,然后派人去朝歌城,向景泰王委宛的请罪,景泰王鞭长莫及之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纳不承认,不辩驳的态度。不过,也有例外者,就如那大江之南的南楚,从子爵一向升到侯爵,迩来更是扬言要居公称王,却并未派人去朝歌城叨教,的确就是关起门来自行其事,视景泰王如无物。
一大早,太阳方才升起,出云城便迎来了朝歌青骑,城中的住民传闻朝歌青骑来了,纷繁聚于道旁围观这支景泰王的近卫军,他们骑着健旺的战马,披着青绿色的风氅,那长长的风氅拖曳在马屁股上,正中心的位置绣着君临天下的五爪金龙,太阳落在上面泛着刺眼的光芒,而那些朝歌青骑大家顶盔贯甲,只余一双眼睛从盔缝里透出来,目光刚毅,千人如一人,就连马蹄的起伏也是分歧。
“哦。”
“唉,你呀,可真笨,又不肯当真学习,就晓得偷懒。”
“格格。”‘美人舌’忍俊不由轻笑起来。
现在,在那出云城的人群里,有一辆马车悄悄的驶离了人海,向城东的《墨香楼》行去。《墨香楼》是天下第一楼,在中州大地上稀有十间酒坊,主肆在雍都,这里是分肆,但就算是分肆,也是出云城最大的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