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子只剩下祁散人,暗淡的灯光下,他显得有些孤傲落寞,便是浑浊的眸子都没精打采,却又缓缓抚须,淡淡自语道:“此乃九叶草、地黄、地芝、首乌、灵参,再加上甘杞等熬制,有壮阳健身之服从!无咎、无先生,只能怪你肉眼凡胎,不识此中的妙用啊……”
孩子伸手撮口吹了声唿哨,那小蛇平空急转,像是火光倏然来去,刹时落入袖中不见了!他对劲一笑,回身跑远了。余下的几个孩子嘻嘻哈哈随之逃学,原地只剩下狼狈不堪的墨客在搓着双手,满脸的无可何如。
要晓得风华谷地处偏僻,罕见外人至此;且祠堂独居村外,夙来平静。现在夜深雨浓,究竟是何人前来相扰?不会真是山妖鬼怪吧……
墨客正自愁闷,两眼一翻:“祁散人,莫要幸灾乐祸!”
模糊之间,仿佛有人呼喊……
祠堂的门前,多了一个男人,半百年纪,须发灰白,边幅清癯,身着破古道袍。许是年事大了,或是摔伤了腿脚,他拄着根拐杖,摇了点头,似有不屑道:“为人师表,该当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才是!如你这般脾气暴躁,绝非安贫乐道之人。恕我直言,你又何必难堪本身呢!”
墨客吓了一跳,仓猝躲闪,情急之下,便是戒尺都给扔了出去。
墨客的右手还真拿着一把戒尺,高低垂起,怒道:“告状便告状!清算不了你这个小东西,本先生卷铺盖滚蛋……”他一把抓过孩子的小手,便要加以惩戒,谁料小家伙甚为机警,竟然顺势手臂一抬。随之,一道红光倏但是出。
雨声渐浓,天气渐晚。
那“砰、砰”的拍门声更显清楚,公然另有娇弱的嗓音在喊:“可有人在……”
无咎犹在错愕不已,叩击门环的动静愈来愈孔殷。他睡意全无,抬脚下榻,慌乱扑灭了油灯,不忘抬眼一瞥。
在山谷的东侧,有个竹林簇拥的院落,祁家祠堂。
往西两、三里外的山坡上,坐落着几十户人家,便是祁家村。
无咎,便是墨客的姓氏名讳。
叫门的,竟然是个女子?
祁散人坐在劈面,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汤,不满道:“如此饭来张口,该当满足才是,莫觉得老道我就该服侍你,年纪悄悄的也不怕折寿……”
无咎猝不及防,实在吓了一跳,不及抱怨,连声催促:“且去瞧一瞧,有人叫门呢……”
祠堂后另有个不大的院子,另有角门通往院外的山坡。
无咎端着油灯便往外走,尚未挪步,又返身摘下墙上的短剑,胆气稍壮,这才开门出屋。
转眼之间,大门里又跑出来四五个孩子,一个个笑嘻嘻的,满脸的玩皮与调皮。
而这边动机才起,四下里风急雨骤。油灯倏但是灭,院子里顿时乌黑一片。
老者姓祁,名不祥,自称散人,传闻是个游方的羽士,因善于医道与占卜之术,并倚仗着与祁家村的村民同姓,落得个看管祠堂的差事。墨客一样是流浪至此,且无处可去,这才被祁家村留下来当了教书先生,而不得不整日里与几个顽童打交道。这两人境遇相仿,本该相互体恤,谁料自从了解以来,却相互嫌弃。
不知不觉,已在外流落了两年多。曾经的意气风发,也早已耗费殆尽。来到风华谷的时候,身上的川资终究所剩无几。现在只得假装读书人,且厮混度日。尚不知今夕何夕,来年何年……
屋内陈列粗陋,不过木榻、桌椅罢了。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带鞘的短剑,一尺多长,却锈迹斑斑,看起来非常陈旧而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