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心中佩服不已,想了想,又道:“但是,我们做臣子的,眼看君主如许荒唐下去而不做任何谏阻,是不是有点……有点……”
始天子看着我,眼中的峻厉垂垂减退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仲修,我晓得你的虔诚。可你能不能让我平静一下?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你争辩。你压服不了我的,正如我也压服不了你。”
他命令把那堆谏书烧毁,在熊熊的火焰前,他对群臣说:“下一回朕要烧的就不止是谏书了。”
室外北风吼怒,室内暖意融融。小火炉上煨着一壶黍酒,香气满室。
国尉微微一笑,道:“你信赖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除非产生战事,”他细心地修着一丛金银花藤,道,“不然不要来打搅我。”
我道:“不。”
当时他纯真而激烈地敬慕着徒弟。这个不知来自何方的白叟给他带来了一个奇异美好的新天下。他一打仗这些,就恍忽感到,这就是他有生以来一向在这茫茫尘凡中等候着的东西。与这比拟,同龄孩子们那些老练的游戏对他完整落空了吸引力。他深深地感激徒弟,如饥似渴地学着那些他的玩伴们一辈子也不会弄懂的通俗知识。徒弟是贰心目中最有聪明、最有权威的人。他多么但愿本身的尽力能获得徒弟的必定――哪怕一句淡淡的嘉奖,一个赞成的眼神。但是,他从未获得过。相反,他重视到,当他进步神速时,徒弟看他的目光里,竟会有一丝警戒的敌意。
当着我们的面,始天子把一堆谏书扔到丹墀下。
十多年了,我仍然没法必定,那统统是否真的产生过。因为那实在是……唉,实在是太荒诞了。
仲修叹了口气,道:“起来吧,不必如许。实在也没甚么不能奉告你的,只是说了你也不会信赖。如果你对峙要晓得,那就跟我来吧。那是一个很长、很荒诞的故事。到我家去,我会渐渐讲给你听的。”
我道:“陛下行陛下的意志,臣子尽臣子的职责。”
仲修不语,过了一会儿,举步向前走去。
仲修道:“你不必晓得。你遵循了信誉,这就够了。乱世已经到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他转头看了看那块刻着“八宫戏”的石墩,又看看韩信,“晓得吗?你已经超越了你的徒弟。国尉没有选错人,你会名扬天下的。年青人,好自为之吧!”说完,又向前走去。
始天子道:“你没话说了,是不是?因为你也晓得,灭亡会带走统统:权势、财产、名誉、女人……你也没法包管,我身后的名声,不被人曲解踩踏!以是,我奉告你,在这世上,只要活着,才是最实在可靠的;只要长生,才是最值得去寻求的!”
“厌倦?笑话!”始天子轻视地一笑,道,“那是没法占有的人安抚本身的设法。我永久不会厌倦,永久不会满足。东有大海,西有流沙,南有百越,北有匈奴……那么多处所对我来讲都是陌生的。给我充足的时候,我能征服到天涯绝顶……长生,长生,唉,长生多好啊……”
国尉道:“那你还担忧甚么呢?”说完,他抽回被我抓住的手,又修起了那丛花藤。
我没有被他的气愤吓退,写了一道说话狠恶的奏疏呈奉上去,然后预订了一副棺椁。
我道:“不。”
我诚心肠道:“陛下如何会和凡人一样呢?陛下德兼三皇,功高五帝,就算千秋万岁以后,也必有盛名留传于世……”
你能够设想,这句话在朝臣中引发了如何的轩然大波。始天子已经不是刚即位那会儿的孩子了,按理不该沉迷于怪诞的胡想,但是现在他竟然说他要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