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媳妇见她堕泪,忙道:“你这是作死呢!鬼门关转一圈返来,半死不活的模样,又在月子里,还哭?作下病来害自个不算,娃跟着享福。”
再细心打量,倒是个惹人怜的孩子:
这会儿,她正对杜鹃咂舌作乐,轻声唤道:“妹――妹!小mm――”
她眼一闭,就想起丢了的儿子,不觉又悲伤起来,感觉跟做梦一样。
她探身往床里,把杜鹃抱了出来。
大头媳妇责怪道:“又不是每天这么吃。女人做月子,不能苦,养不好要落下病根的!”
猛一看去,黄松针普通细黄的头发垂在颈间,有些蓬乱,额前刘海仿佛还被火烧焦了一撮;黄黄一张小脸,纤细的小身子,典范营养不良。
“雀儿,”冯氏唤了一声,将碗递过来,“娘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冯氏接过碗,肉痛地说道:“这么吃,如何吃得起?”
说完,扯着那小女娃就出去了,一边走一边道:“雀儿,婶子跟你说:这煮鸡蛋呢,水开了打蛋下锅。下了锅不能动它,得等鸡蛋煮硬实了才气动,用锅铲从上面悄悄铲……”
杜鹃抗议地收回“咿呀”声,她也想见见蜜斯姐。
冯氏就难堪了,感喟道:“没鸡蛋了。上回我娘家嫂子生娃,一家伙送去二十;前儿她爷爷过五十大寿,又是五十,家里攒的都送空了。这三个,是明天鸡刚生的,都煮了。”
只对碗里扫了一眼,她就闭了嘴,顿了下才艰巨地对冯氏道:“还算好。这么点大人儿呢。我家秋生都六岁了,让他往灶洞里塞把火都不乐意,别说烧饭了。”
大头媳妇兀自滚滚不断地劝冯氏。
见杜鹃笑了,黄雀儿更喜上眉梢。
黄雀儿忙双手接住碗,灵巧地回道:“我放在柜里,让娘明早热了吃。”
她对这事非常体贴,急于想晓得冯氏能不能下奶。
她将杜鹃斜抱着,放低了让黄雀儿瞧,一边以杜鹃的口气对劲道:“那是!咱花儿聪明着呢。咱就是个小人精!”
冯氏听了倒也欢畅,低头看向怀里的杜鹃。
杜鹃强撑着不睡,还想听些关于这个家的环境。
大头媳妇便把些好听话来安慰她,又夸杜鹃如何会吃奶,眼睛就跟会说话一样,将来必然是个懂事灵泛的女娃等等,一气把杜鹃的将来吹上了天。
明天她哭得太多了,弄得不好真会抱病的。
固然明白了这点,杜鹃还是非常怜悯冯氏。
忽闻声头顶上传来抽泣声,知这妇人又哭了,也跟着心如刀绞。
大头媳妇拍腿笑道:“我说这娃懂事吧!你说她睡了,她就吭一声给你听,奉告你她没睡。哦,我来瞧瞧黄花儿!让花儿看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