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日里也从墨轩买纸笔,自是分得出,方才方菡娘手上拎着的那两份笔墨纸砚,皆是可贵的上品,绝非几两银子能买下的!
不一会儿,掌柜的头也不抬的报出个数字:“承惠,共七两三钱银子。”
小田氏还感觉这是儿子一心向学的表示,逢人就大夸一通,说儿子下一场必然能考中。
郑霞清咳一声,脸上保持了一个大师闺秀该有的容仪,暖和的对方菡娘道:“菡娘,你大抵是不晓得,墨轩楼上的包厢很贵的……”
方菡娘回身接过那两份笔墨纸砚,对着郑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道了句“借过”,半句话未几说,撩着裙角迈出了门槛。
薛玉华不是说她是个农家女吗?!
方茹娘嫁给卢宝文也快三年了,年初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得卢宝文每天围着那娘俩转,卢家二老更是每天大孙子长大孙子短的,别提多欢畅了。
方菡娘对着郑霞点了点头:“感谢提示。”口上说着,脚下倒是稳稳铛铛的迈上了楼梯。
掌柜的一听,呦呵,固然面前这小女人带着帷帽看不出春秋,但这声音一听就晓得还是个稚嫩的黄毛丫头。
幸亏迩来听闻斑斓阁的少店主去了外埠开辟市场,方菡娘这才放心的过来买买买。
郑霞的脸更红了,她羞答答的还了一礼:“方公子谬赞了,您前次做的那首诗才真称得上一个‘才’字……”
掌柜的不信邪的又拨了一次,此次拨的分外当真,拨完算盘定睛一看,还是七两二钱!
方明江没说甚么,面上笑容倒是淡了几分。
他淡淡的想,这些大户人家的蜜斯,脑里只要钱,真是一身铜臭味。
这俩人是熟谙的?
方菡娘微微蹙了蹙眉,她默算算得熟,掌柜的还没拨完算盘,她已是算出了成果,这一听掌柜的给的数跟本身算出的不一样,便又缓慢的验算了一遍,公然是对方算错了,便提出了质疑:“不对吧,掌柜的,应是七两二钱银子吧?”
郑霞嘴角的耻笑就僵在了脸上。
成果还没出堂口,就看到大堂里,郑霞带着两个丫环守在那儿,脸上很有几分郁郁不平之气。
这小女人,看着也没拨算盘,竟然算的那般快,真真是不容小觑。
谁家的农家女能眼睛都不眨的买这么好的笔墨纸砚?!
……
方菡娘自陈家出来,头上多了顶帷帽,边上垂基层层薄纱,遮住了大好容颜,却又不至于过分憋气。
刚好此时伴计已遵循方菡娘的要求将笔墨纸砚包成了两份,送了过来。一份包的风雅又精美,一看就是送人的;另一份则是包的俭朴无华些,摆了然是自用。
谁曾想,在这县上最大的墨轩里,她竟碰上了大堂哥方明江。
方明江仿佛才看到郑霞普通,风采翩翩的朝郑霞微微一笑:“本来是郑蜜斯,你也来买笔墨?怪不得看郑蜜斯气质高洁,本来也是才女,方某失敬了。”
郑霞神采有点丢脸,她没想到这方菡娘这么不识好歹,就仿佛被人劈面打了一巴掌。
见着方菡娘下来,郑霞神采有些不好,刻薄的眼神在方菡娘身上转了一圈,落在方菡娘空荡荡的手上,嘴角弯出个了然的耻笑:“都奉告你了,二楼是你这类人能上去的吗?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既是差点收错了银子,这零头便给这位女人抹去吧。”
方明江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郑霞,倒是没说甚么。
这三个字郑霞真是磨着牙念出来的。
“没事。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呢?”方菡娘也不在乎,从怀里掏了块碎银子交给掌柜。
方菡娘帷帽下的脸抽了抽,她还未曾说话,就见得身边的郑霞满面羞红的瞅着方明江,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