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勉强提起精力来:她能重生已是天幸,又如何能够像宿世那样为着张淑妃这点儿事纠结自苦?想来,这原也是她和张淑妃母女缘浅,强求不得......
张淑妃气得脸都有些白了,目睹着天子背影已去,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转头去瞪还靠坐在榻上的女儿。
“真的真的,如果我胡说,父皇就罚我一辈子不能吃糖好了。”姬月白鼓起雪腮,气鼓鼓的瞪着天子,形状极美的杏眸眼尾似也跟着一挑,倒是显出几分的稚气来。
而他本身就如一尊铁血铸就、无情无感的战神神像,年青的可怖、俊美的可怖、也刻毒的可怖。连他的言辞也如刀剑般锋利,具有刺穿血肉的力量,将她狠狠的钉死在原地:“这就是弱者可悲好笑之处。”
她也曾想要去帮忙一些人,去保护些甚么.......可她甚么也帮不上,甚么也守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受难,随波逐流的奔腾逃亡,最后在病榻上待死。
还是姬月白开口叫了一声:“父皇,你别罚表姐了。”
是啊,强大才是统统的原罪――因为她的强大,哪怕竭尽尽力也没法窜改甚么;因为她的强大,哪怕绞尽脑汁也没法守住甚么。而现在,她终究有了重新再来的机遇,她也能变得强大起来,也能够有才气去窜改统统,力挽狂澜,去做她曾经巴望要做的事情。
姬月白真就是一副要和天子说个奥妙的模样,谨慎的把嘴贴在天子耳边,抬高声音,轻之又轻的说了几句话。
张淑妃秀眉一扬,还要说话,天子却只是随口说了句不必送,这就脚步不断蹄的领着一群寺人宫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想起本身将要做的那些事,姬月白神采也垂垂透出惨白来,心口却越跳越快,只要乌黑的眸子好似吸饱了水,黑沉沉的。
天子只得顿住脚步,转头看她。
“你是为这些人哭?也对,现在的你也只剩下这无用的眼泪了........”他身着乌黑甲衣站在尸山血海里,身上映着的是落日最后一缕的余晖。
如同两丸黑水银,饱满灵动,黑亮动听。
这话说的非常含蓄,不过意义也很:眼下姬月白才醒来,呆呆怔怔、连话都说不清楚,她一句“表姐推了我”这可托度就不大好说了。
张淑妃在家时是金尊玉贵, 令媛万金娇养出来的小女儿,起居饮食都很有本身的讲究,常日里爱弄些个晨间露、梅蕊雪又或是陈年雨甚么的, 时不时的礼佛烧香,那做派的确是恨不得立时出尘脱俗去升仙, 非要同宫里一群俗人划开一条道来不成。
张淑妃这头略缓了缓天子的肝火, 自是又把话转回了姬月白的身上,轻声细语的道:“陛下不晓得:皎皎这才刚醒来,还没醒过神,那里说得清话?”
天子沉默半晌:“这可不是能胡说的事儿。”
天子念着小女儿这才落水醒来,此时言语描述又极是敬爱的,到底还是缓了缓神采,这便开口哄了她几句:“你成日里吃糖,都要龋齿了,那里能再吃?不过,要真像你说的那样,父皇到时候再给你换个伴读。”
“你又与你父皇胡说了甚么?”她想起女儿先前还把事情扯到侄女身上,更是不满,“另有,我之前如何与你说的?你怎的还说是你表姐推得你?”
天子自也是听出了张淑妃的意义。
以是,天子端着茶盏,语声冷酷却又透着千钧力:“虽如此,那张家大女人也是要罚――她是入宫来给皎皎做伴读的,连皎皎的安危都照顾不上,岂不是她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