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太阳滚下天涯的时候，这块地恰好摘完了。妇女们倒了棉花，过了称，眼瞅着记上账，拍拍身上的灰尘，说着笑着悄悄松松往家走。因艳芳身强力壮，天亮喊住了她，要她等大车来时帮着把棉花包装上车。艳芳留了下来。
艳芳深思一会，俄然问：“你看，今晚玉轮圆不圆？”
天亮坐在车上，望着团圞银月，思路连翩，俄然诗兴勃发，遂自顾吟颂起毛主席的诗词来：“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两人同时沉默……此时的沉默，一分一秒真比一天还长……
“如何才来？”声音低低的。
天亮似有所思：“不圆……真不知究竟甚么时候才圆？……”
两个黑影渐渐向里挪动……
艳芳似被其有所传染问：“如何？又想去疆场了？”天亮果断地说：“血性须眉自当有如许气度！”艳芳反问：“莫非巾帼妇女便不该有此胸怀吗？”
不晓得艳芳对他的变态有没有发觉，归正天亮的思路就像天涯的一缕浮云，时断时续。
不知甚么时候，中秋的玉轮已挂在天上，圆圆的、亮亮地瞅着他们笑。——明天恰是八月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