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本来随便搭在轮椅上的手突然收紧,苗条的手指握在扶手上,根根清楚,洁净利落。
笑了笑,廖妈妈道:“六爷说的有事理,我这就去拿。”
殷红豆在旁服侍着,等傅慎时吃完,便把案盘同碗筷,一道端去了厨房。
重霄院来过的丫环多,走的也快,虽是大夫人拨给傅慎时的人,但前车之鉴太多,廖妈妈也懒得去要她们的卖身契,归正最后都是要交给大夫人惩罚的。
傅慎时问道:“廖妈妈可见过别的院中栽种过桃树?”
廖妈妈低着头,倒也没辩白甚么,拿着殷红豆的卖身契,又同大夫人说了一些傅慎经常日里的事。
“六爷说尚可。”
“是,奴婢辞职。”
殷红豆抿唇不语,桃树和柳树栽种一起,倒是俗气的很,她的视野恰好落在傅慎时身上,只见他几不成见地吐了口气,洁净纤瘦的手指握抓了扶手,净白的手背上透着淡淡的绿色线条,他声音低低隧道:“桃树成果实早,十年便干枯,是故称为‘短折桃’,并不适合栽在天井里抚玩。”
进门的右手边,殷红豆瞧畴昔,时砚扶着木桩子,傅慎时以虎尾鞭抽打桩子,他撸起袖子,胳膊裸.露在外,大臂健壮地鼓起,线条流利,手臂纤长白净却不失男人气势。
傅慎时语气陡峭地叮咛道:“劳廖妈妈跑一趟,去母亲那边把她的卖身契取过来。”
廖妈妈也识相,行了礼便告了退,她刚走,傅慎明便走了出去。
没有别的启事,就是见不得六爷受委曲。
廖妈妈笑而不语,送了卖身契,便出去同殷红豆说了这件丧事,提示她快去屋里谢恩。
放下案盘,殷红豆道:“六爷,不如吃了早膳再动?”
殷红豆暗惊,难怪那次感受傅慎时胳膊力量不小,原是常在书房里舞鞭练习臂力的原因。
说到这儿,殷红豆就打住了,傅慎时略微扭头,冷冷地看着她,阴沉的眸光,似要将人冻住。
叹了口气,廖妈妈道:“六爷到底给个准话,你这半点态度不表,我便是你肚里的蛔虫,也不晓得你想甚么。”说罢,她看了看殷红豆,表示她过来帮腔。
走近两步,殷红豆看着傅慎时含笑,道:“廖妈妈说的也是,男人哪儿能不……”
眼神微滞,傅慎明随即笑道:“没甚么,不过瞧着慎时带着个生脸的丫环,随口问一问。”
一想到今后存亡都由傅慎时掌控,殷红豆又乐极生悲,不过眼下先轻易活着才是正理,她拉着廖妈妈的衣袖又问:“六爷可还说了甚么没有?”
殷红豆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慎时微红的眼眶,抿唇不语,本来这四年以来,他都以为这几株桃树是他的催命符,却忍到本日才说出口。
了然地抬抬眉,殷红豆认识到,傅慎时已有十六岁,在当代尚是未成年,在当代倒是到了要传宗接代的年纪。即便他是残废,长兴侯府也不会叫他孤傲终老,何况侯府家世高,若不抉剔,结良缘一定不成。
殷红豆嘴边抿笑,傅慎时没有发脾气,公然这个门路是对的!出府之日,指日可待!
语气微顿,傅慎时他死死地盯着桃树,低声喃喃,暮气沉沉道道:“四年前,它就种在我院子里,离干枯之日,不过另有六年之期罢了。”
一天凌晨,天朗气清,殷红豆端着下好的面条送到书房。
廖妈妈絮干脆叨说了半天,傅慎时还是不予半点回应。
傅慎时声音阴哑道:“廖妈妈可还记得这些花桃是甚么时候移植过来的?”
傅慎时停动手里的鞭子,扯下袖子,叮咛时砚一会子把木桩搬出去,等他用过早膳,出去透透气,趁便活动筋骨。